母殤

　初夏傍晚，正午時分的毒日頭已薄隱西山，微風拂面帶來絲絲爽意。我卻滿身臭汗，瘦弱的肩膀上掛著好幾個大袋子，這些都是媽媽和辛阿姨逛了大半個下午的戰利品。看著眼前兩位超級大美女還正在一家名牌服飾店興趣勃勃挑選著各自中意的商品，我不禁暗暗叫苦：「女人真是天生的購物狂啊！都逛了一下午了，我兩條小細腿早已打顫，她們穿著高跟鞋卻一點事都沒有？！」雖說抱怨歸抱怨，但我卻一點都不懊悔陪她們出來逛，像媽媽和辛阿姨這種級別的大美女，她們是俏麗優雅時尚的代名詞，這種粗重提包的活怎麼能讓她們親自做呢？！確定得有我來代勞了。當然這是場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心坎深處我還是有個邪惡的小機密的，媽媽和辛阿姨姿容秀麗、美豔絕倫自不用多說，尤其是她們是學舞蹈出身，身材婀娜有緻，曲線玲瓏曼妙，走起路來性感圓翹的臀部隨著苗條的柳腰搖曳輕擺，對我這種剛剛進入青春發育期的小  男 孩來說，每每都讓我難以自持。每次和她們逛街，我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她們屁股後頭，都將是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觀賞這副絕妙美景的最佳機會。

　　「曼妮，前面就是ｘｘｘ家具城，聽說那裡新到了很多歐洲新款，好俏麗的哦，我們去看看吧。」辛阿姨意猶未盡地說道。

　　「真的啊！？那我們快去啊！」媽媽聽了美目發光，拉著辛阿姨興趣勃勃地朝那殺去。「寶貝兒子，你還吃得消吧，媽媽還要逛哦！嘻嘻！」「不會吧？！還要逛啊？」我一聽差點暈過去，都整整一個下午了，她們哪來這麼多的精力啊？！看來天下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我隻好強打精力跟了上去。

　　折騰了好久，媽媽終於相中了一套屏風，在我隻剩下最後一口吻的時候，苦難和旖旎並存之旅正式宣告結束。我坐在車裡，噘著小嘴不停地揉捏發酸的小腿，不滿地發牢騷：「媽，買那個屏風幹嘛啊，還得自己組裝，多麻煩嘛！」媽媽愛憐地摸摸我的腦袋，柔聲說道：「寶貝累壞了吧！媽媽和你說了，不用陪媽媽一起逛的嘛！」我心想不陪你們逛，那怎麼行呢？！這可是我最大的福利哦！嘴上可不敢露出絲毫真實的想法。「陪媽媽逛街是應當的啊！我長大了有力量了，媽媽你看，這麼多東西，我怎麼捨得讓媽媽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自己提呢。」「小壞蛋，就你嘴巴甜！」媽媽笑罵道，臉上卻露出濃的化不開幸福笑容。

　　「呵呵，女人都是這樣子的，一逛起街來什麼都忘記了，下次，不要陪媽媽一起出來了，看你累成這樣子，媽媽心疼逝世了。」地闆上一大堆混亂地屏風零配件，我徹底傻了眼。剛才還向媽媽打了保票說我確定沒問題，這麼簡略的東西還不手到擒來啊！現在糗大了，要害是好幾個部件都扭在一起，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拆開再恢復成原狀？！汗，暴汗！

　　「寶貝兒子，弄的怎麼樣啦？！」媽媽輕柔地聲音傳來。

　　媽媽進來後看著地上這麼一大堆，好笑地看著我。「呵呵，小壞蛋，媽媽都叫你別弄了，讓你爸爸回來的時候再弄嘛！」「呵呵。」我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傻笑。

　　「還笑，別弄了，快去洗手吃飯去。」媽媽見我磨磨蹭蹭地呆著沒動，好奇地問道：「怎麼還不走啊？」「呵呵，媽媽，我……我……」「怎麼啦？」「它……它好像恢復不了原樣了！」媽媽聽我這麼說，也傻了。「啊！不能恢復原樣！那這麼多東西都得堆在客廳裡啊？！」「嗯……好像是這樣的。」我臉囧得通紅，低著頭都沒好意思看著媽媽說話。

　　「唉，這可怎麼辦啊！你爸爸出差下個月才回來，難道就在客廳裡放一個月啊？！」「對不起，媽媽，都是我……」「傻孩子，媽媽怎麼會怪你呢！」媽媽見我這副沮喪懊悔樣，好笑又憐惜地抱住我。「媽媽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問，看看有什麼措施補救。兒子乖，快去洗手吃飯。」一點胃口都沒有，巴拉了幾口飯後就一點都不想吃了，隻盼望爸爸能解決我吹牛亂誇海口造成的爛攤子。

　　「媽媽，爸爸怎麼說？！」我著急地看著走過來的媽媽。

　　「你爸爸說他沒看到東西怎麼樣，沒措施告訴我們。」「那我馬上拍照片給爸爸發過去！」我趕忙站起來去房間裡拿相機。

　　「呵呵，不用了，他會叫人過來弄的。」

　　聽見門鈴響，我急急忙跑過去開門。剛才電話裡爸爸說會讓他公司裡的一個員工過來組搭屏風，我正等的心急呢！

　　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站在門前，穿著一件綠色的舊夾克衫，黑色的褲子又肥又大，腳上的球鞋灰濛蒙地沾了一層灰。個子不高留著平頭，國字臉大鼻子，眼睛不大嘴唇厚厚的，看起來一副忠誠誠實的模樣，見我盯著他看，他一雙大手不安地扭捏在一起，結結巴巴地說：「您好，我……我是……周總……讓我來……」「弄屏風的吧！」我等了好久了，看他磕磕絆絆地說不出整句話來，不耐心腸把他拉進屋裡。

　　「苗苗，誰來了？」媽媽聽到門鈴響，從房間裡出來。

　　「媽，是爸爸公司裡的。弄屏風的！」

　　「您……您好……我……我……」那個男人一看見媽媽，臉剎那漲得通紅，全部人都緊張地發抖了，嘴裡哆發抖嗦更加說不出話來。

　　我早已見怪不怪，男人看到媽媽基礎上就這個德行。「快點進來弄啦，等了你好久了！哦，記得脫鞋知道嗎。」「苗苗，不要這麼沒有禮貌！」媽媽見我說話這麼不客氣，嗔怪我一聲。「你好，是周總叫你來的吧，真是麻煩你了！」「沒事……沒事……不……不……麻煩……」他雙手亂搖，嘴裡忙不疊地接道。

　　「呵呵，那快進來吧，我給你泡杯茶。」媽媽對著他優雅得體地微微一笑。

　　「快點啊！你怎麼還不進來啊！」我看他愣在那裡傻乎乎的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來氣催促道。

　　「我……我……」他低著頭臉紅的像火燒似的。

　　「你，你什麼啊！快進來啊！」

　　「苗苗，不許這麼沒禮貌！」媽媽略帶斥責地看了我一眼，轉過火輕柔地對他說：「不要客氣，請進來吧。」「我……我……穿球鞋……今天……腳有點……臭……」看他像是世界末日似的擠出這麼句話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他看見我放縱地大笑，更加窘迫地低頭不敢看我們。

　　媽媽聽見他這麼說，捂著俏麗的菱形唇角也啞然失笑，可能是感到不太禮貌，媽媽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沒關係，快進來吧。苗苗給叔叔拿雙拖鞋。」「我靠，也太臭了！真是鄉下人不講衛生啊！」他低著頭跟在我後面，隔了這麼遠都能聞到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我心裡暗罵了一句。

　　「就是這些了，闡明書在地上，你弄好了叫我們，知道嗎！」本來還想看看他是怎麼搗鼓的，可他的臭腳丫子熏的我一陣反胃，趕緊離他遠點。

　　「媽，好臭哦，熏逝世我了！」我跑到廚房裝出快要憋逝世的樣子。媽媽正在給他泡茶，見我一副誇張的表情，輕輕地掐掐我的臉頰，好笑地說：「哪有這麼誇張哦！」「真的很臭啦！媽媽你剛才不也是聞到了嘛，我還看你皺眉頭了呢！」媽媽見被我當面戳穿，粉臉微微一紅。「哪有啦，快點把茶給叔叔端過去！」「哼！明明你也聞到了嘛！還說我不懂禮貌，真是虛僞！」我憤憤不平地端著茶走到客廳，重重地把茶杯放到茶幾上，沒好氣地說：「喝茶。」說完轉身趕緊離開，離開時還不忘說一句「臭逝世了！」聽到我這句話，他低著頭沒吭聲。

　　「都……都弄好了。」他走到我們面前警惕翼翼地說，可能怕距離和我們太近了腳臭熏到我們，自卑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是嗎？」我懷疑地盯著他，這麼快就弄好了？那不顯得我太那什麼了嘛！

　　不信任地跑到客廳一看，還真的組搭好了，甚至連地上都已掃的一幹二淨！

　　媽媽非常的滿意，笑吟吟略帶促狹地看看我，我臉一陣陣發燒，自己逞能誇下海口卻弄的一塌糊塗，人家一來就搞的妥妥噹噹！人比人氣逝世人啊！「哼，這鄉巴佬真討厭！就不會給小爺我留點面子啊！」我愁悶的要逝世，自覺地把火氣全灑在他的頭上！

　　「謝謝你，留下來吃晚飯吧。」媽媽客氣地挽留他。

　　「不了……不了……我不餓，我吃過了……」他揮著手急急忙忙地拒絕。

　　「哦，那這樣這個你拿著。」媽媽遞給他１００塊錢。

　　他看媽媽給他錢，嚇了一跳，全部人看起來更加緊張了，語無倫次地搖著手。

　　「不要錢的……不能要錢的，周總交代過的，不要錢的……」邊說邊往後退。

　　「警惕！」我大叫一聲。

　　還是晚了！

　　在他錯愕的眼神中，啪一聲脆響，地上一大堆陶瓷碎片。我閉上眼睛，都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面了，這回事情真麻煩了！他摔碎的是媽媽最珍愛的寶貝，我好像聽媽媽說過這是她小時候外公送給媽媽的誕辰禮物，一個可愛的小天使，這些年來媽媽對它視若珍寶，幾乎每天都會擦拭幾回。連我平時想碰一下，媽媽都心疼的不得了，現在卻被那個鄉巴佬給摔碎了！我都無法想像媽媽現在媽媽呆呆地盯著地上的碎片，似乎還未從震驚中醒來，雪膩柔細的粉臉漸漸轉白再至青灰，紅潤柔軟的嘴唇激烈地發抖著，豆大晶瑩的淚珠湧出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我……」他早已嚇傻過去，隻會重複這幾句話。「我……我賠錢……我……」「出去！」淚水滑過雪頰。

　　「對……對不……我……」

　　「出去！」媽媽再也把持不住情緒，朝著他歇斯底里地喊叫。

　　我也被媽媽的表現嚇到了，從來沒見過媽媽這麼情緒激動失態過。在我印象裡媽媽總是輕聲細語儀態優雅，給人如沐春風的感到。看來這個外公送給媽媽的禮物在媽媽心中的地位大大超過了我的估計。

　　我把今天產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爸爸，電話那邊沈默了，一會兒話筒裡傳來一聲嘆息聲。「唉，你媽媽這次可是真傷心了，都是我考慮的不周詳啊！

　　這魯兵怎麼這麼毛手毛腳的啊，平時看起來很鄭重的啊？！」雖然我看那個鄉巴佬很不順眼，可媽媽的表現好像有點過激了。「爸，不就是個小陶瓷玩具嘛！又不值錢！雖然是外公送的，不過媽媽的反響好像太大了吧！」「唉，苗苗你不知道，你媽從小和你外公就很親，你外婆逝世的早，是你外公既當爹又當媽的帶大你媽的，那個陶瓷玩具是你外公送給你媽媽十六 歲誕辰的禮物。你媽媽一直想把你外公接到咱們家住，打算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你外公怕麻煩晚輩一直都不肯過來。前些年你外公突發腦溢血過世了，你媽媽心裡懊悔的要命，感到自己太不孝順了，要是保持接你外公來的話，或許他老人家也不會走的這麼早。這個陶瓷玩具就成了你媽媽對你外公最可貴的回想了！」我現在才知道里面還有這些波折，怪不得媽媽會這麼傷心！

　　「苗苗，爸爸不在家，你也是個小 男 子漢了，媽媽現在這麼傷心，你要好好的照顧她。」爸爸在電話裡語重心長地吩咐我。

　　「媽，你好點了嗎？」我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媽媽靠在床頭，曾經光榮明媚的眼神裡籠罩著濃濃的哀傷，床邊的櫃子上，破碎的陶瓷碎片放在一塊黑布上。

　　「媽，你吃點東西吧，晚飯你都沒吃。這是我給你熬的雞蛋湯，你吃一點吧。」媽媽微微搖搖頭，視線仍不捨得離開那些破碎的瓷片，可能是又想到某點傷心處，淚水又順著蒼白濕濡地臉頰滴落在枕頭上。

　　看著媽媽黯然神傷的淒苦模樣，我心裡湧起一陣心疼不捨，對那個鄉巴佬厭惡仇恨更深了。

　　舀起一湯匙雞蛋羹遞到媽媽嘴邊。「媽媽，這是你兒子親手做的，你嘗一口嘛！你兒子可是第一次做東西哦，我的第一次可獻給媽媽了哦。呵呵！」我試圖說些俏皮話逗媽媽開心。

　　媽媽聽我這麼說，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柔夷輕輕地撫摸我的頭部。「苗苗乖，懂事了。知道給媽媽做吃的了。媽媽謝謝你，可媽媽真的沒有胃口。」「媽媽，要不我把雞蛋湯先放在這裡，等你想喝的時候再喝。」看到媽媽的視線又回到了那堆陶瓷碎片上了，我心裡一嘆，知道今天的事對媽媽的傷害太深了。

　　輕輕地退出房間，隻寄望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痕。

　　他蹲在大廈大門口，看我回來了，騰地站起來向我跑來，可能是動作太大了，球鞋也跑掉了一隻。「我靠！」我心裡更加鄙視了，農村裡的人就是噁心，好好的不坐偏要蹲在那，而且鞋也不穿穿好，不曉得自己的腳丫子有多臭嘛！真沒有素質！

　　他可能也感到自己剛才的模樣太難看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呵呵，放學回家啦。」瞧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廢話，我不回家來這裡幹嘛！

　　你瞎啦！」他也不賭氣，還是帶著一臉陪笑。「呵呵，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你來這裡幹嗎，你還有臉來啊！你把我外公送給我媽的禮物打破了，還有臉來啊！我媽都被你氣病了！」一想起那天那摔碎了外公給媽媽的禮物，我就恨得牙癢癢。

　　「真的？！」他臉上一愣。「本來是這樣，對不起，我不知道它這麼可貴，我賠錢好嗎？要不你告訴我，我去再買一個……」「誰要你的臭錢！你去再買一個？那意義能一樣嗎？！那是我外公留給我媽媽唯一的紀念物，你去哪裡買啊！」我冷笑地打斷他。

　　「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外公逝世後，我媽媽心裡一直很愧疚沒有在他身前好好孝順她，一直懊悔沒有接他過來住，這些年來我媽媽被這個遺憾一直折磨著，而那個禮物是我媽媽唯一的念想，你倒好一來就把他打碎了，你個喪門星！」我越說越賭氣，揚起手來就想給他一巴掌。他也不迴避，臉直愣愣地對著我的手掌。他這個樣子我反而不想動手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進了大門。

　　「媽，剛才那個鄉巴佬又來了，真討厭！」一進門我就和媽媽說了剛才樓下產生的事。

　　「嗯，剛才他來敲過門。」媽媽正在廚房洗菜，頭也不擡淡淡地說。

　　我一聽就有點急了。「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啊，都不理他了，還來煩人家！

　　早知道，我在樓下就打他了！」

　　「苗苗小孩子不能沒有禮貌的，媽媽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可是他摔碎了媽媽的東西啊！」我有點不服氣。

　　「他摔碎了媽媽的東西，媽媽生他氣，可你也不能打人家啊，不管如何打人都是不對的，知道嗎？」媽媽很認真地對我說。

　　我低著頭默不作聲，可心裡卻不讚成媽媽的說法。「哼，下次他要是再來的話，我必定不放過他！」二這些天媽媽的情緒稍微有些好轉，不像前幾天日日以淚洗麵茶飯不思，也開端去舞蹈館授課了。

　　一放學我有點不放心，就到媽媽的舞蹈館去，打算接她一起回家。剛一到街口，就看見媽媽從舞蹈館門口出來，我正籌備揮手和媽媽打招呼。一個身影從門邊竄出來，一把拉住媽媽的手就往前走。我一愣，那個男人不就是摔碎外公送給媽媽陶瓷玩具的鄉巴佬嗎？！他怎麼還敢來啊？！他要拉媽媽去哪裡啊？！心頭一陣火氣，撿起路邊的石塊我就往前衝去。還是晚了一步，媽媽在掙紮中被他帶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心裡發慌。「他想幹嗎？帶媽媽去哪裡啊？！媽媽會不會有危險啊？！」趕忙也攔下一輛出租車跟在他們後面。在車裡我撥打媽媽的手機，卻關機了，心裡更是著急！前面的出租車漸漸駛離城區，往郊外開去，我的心越發不安！不知不覺一大片公墓群湧現在眼前，那輛出租車也停在了一個大門前。「咦？！這不是ｘｘ公墓嗎？！他帶我媽媽到這裡幹什麼啊？好像外公也是葬在這裡啊？！」趕緊下了車，跟著跑了進去。嘴巴張的大大的，被眼前的一切搞的稀里糊塗！

　　鄉巴佬正跪在外公的墳墓前，媽媽就站在他的旁邊。「老人家，您不認識我，請容許我做下自我介紹，我叫魯兵，是您女婿公司裡的員工。前些天我到您女兒家裡組搭一個屏風，由於我的疏忽大意，我不警惕摔碎了您送給您女兒的陶瓷天使。您的女兒當時非常賭氣把我趕走了，為此還氣病了！我一直想向她賠罪她卻不願理我。後來我知道了，這個禮物對他有種特別的意義，是您送給她的誕辰禮物！您知道嗎？這個禮物承載了她對您全部的思念和愧疚！這些年來她一直在自責，自責當年沒有接你回家來住，接你過來安享晚年！您過世後這成了她的一個心結，一個或許永遠都無法解開的心結！可是您老人家會願意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一直生活在這個暗影中嗎？不，不會的，您在天堂裡必定是盼望她能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子欲養親不在是為人子女的遺憾，親已亡子低沈，卻更是亡者的悲哀！今天我把她給您帶來了，在您面前我懇求她的原諒，更盼望她在您面前懇求您的原諒！一個在天堂的父親還在時時為女擔心的體諒！」眼前的一幕把我震動到了，沒想到這個鄉巴佬還會有這一面，雖然他這個人讓我很討厭，可不得不承認他剛才的話很有男人氣勢。

　　媽媽早已在外公墓前哭的梨花帶雨。「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年我要是保持把您接過來住，您也不會……對不起……」媽媽說到傷心處，嬌軀發顫軟癱在外公墓碑前。

　　「哭出來就好，他老人家知道您是孝順的孩子，不會責備您的。他看見你心裡放不下這個自責的累贅，在天堂也不會安心的！他在天堂時時刻刻凝視著他最心愛的女兒，隻有他最心愛的女兒快快活樂幸福美滿才會讓他瞑目，才是最大的孝順！」鄉巴佬攙扶著媽媽，手掌輕柔地安慰著媽媽的粉背。慢慢的哭聲漸漸歇息，眼中的迷惘苦楚漸漸隱去，我想媽媽應當是放下這個多年來的心結了。

　　說實話，我心裡有點感謝這個解開媽媽心結的鄉巴佬了，雖然我非常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扔掉手裡的石頭，朝媽媽他們走去。「媽，我看你被他拉上車，不放心就趕過來了。」媽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過火哽嚥著對我說：「既然來了就給你外公嗑個頭吧！」等我們都弄完的時候，才創造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離開了。媽媽沒有說話，隻是凝望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眼神裡帶著一絲感謝。

　　爸爸在電話裡聽我說完這件事，也感到挺意外的，竟然會產生這種意想不到的效果。「呵呵，沒想到小魯還有這本事！你媽媽看起來很柔順溫和，其實心裡倔的很，爸爸勸過你媽媽很多次都沒有效果，沒想到被小魯這麼一弄反倒解開了她多年來的心結！呵呵，回來得好好嘉獎他！」我出奇的沒有開口反對，或許心裡還是對他有點小感謝吧。

　　帶鄉巴佬回家吃飯，完整出乎我的意料，我印象中好像爸爸從來沒帶員工回家吃飯過，沒想到爸爸對媽媽解開心結這件事這麼重視！

　　飯桌上，他低著頭一副緊張拘束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天我親眼看見公墓產生的那一幕，我真的不會信任眼前這個呆呆的鄉巴佬會說出那麼澎湃激昂的話來。

　　「來，小魯，幹一杯！」爸爸舉起酒杯，鄉巴佬趕緊雙手舉著酒杯和爸爸碰了一下，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樣子讓我好笑不已，暗罵了句：「馬屁精！」「小魯啊，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你是先有過後有功，我是賞罰分明的，有功，我就請你吃飯。呵呵！有過，你也得有所表現，現在當事人也在桌上，你是不是應當罰杯酒懇求原諒啊。」爸爸暗中朝他使使眼色。

　　「我敬您，也請您原諒！」他端著酒杯，一副很誠懇的模樣站在媽媽面前。

　　「無所謂原不原諒的，那天在我父親墓前，讓我想通了很多事，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我還是要感謝你的。」媽媽也站起來，安靜地向他說道。說完，和他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他見媽媽一口喝了這杯酒，趕緊也幹了自己這杯，激動地口不擇言：「謝謝您！謝謝您！我心裡一直不安……您能原諒我，我良心終於不再受譴責了！」「呵呵，好啦！現在大家都說開了，都沒事了。來，來，來，小魯吃菜，不要客氣。」爸爸見是這個皆大歡樂的局面，心裡暢快，招呼鄉巴佬不要客氣。

　　正當我認為今天的事，應當就將以這樣為結局，接下來就是客客氣氣的吃飯了。卻沒想到峰迴路轉又起波濤。

　　「小魯，我有一個疑問可以問一下你嗎？」媽媽突然幽幽地開口問他道。

　　「可以……可以……您說！」鄉巴佬趕緊點頭。

　　「我很奇怪，關於那個摔碎的陶瓷、我和我父親之間的事、還有我父親墓地的地址，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吧？！」媽媽凝視著他，眼力裡帶著點嚴格和冰冷，又有一絲不解。

　　我也很好奇，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媽媽的私隱，那個陶瓷的事是我說的，可其它幾件事他怎麼會知道的呢？甚至連爸爸也有點好奇地看著鄉巴佬。

　　「是有人告訴我的。」鄉巴佬倒也幹脆，直接就說了出來。

　　「誰？」媽媽聽他這麼說，眼神帶著點抱怨移向我。

　　「不是我！我可沒說！我都討厭逝世他了！」我趕忙發誓發誓道。「我……我就是和他說了陶瓷玩具是外公送給媽媽的，那也隻是讓他知道陶瓷玩具是無價的，錢是買不到的，讓他一輩子心裡懊悔逝世！媽媽我也是為你出氣啊！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怕！」知道瞞不過去，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小壞蛋，等會再找你算賬！」媽媽那會真的怪責我，又被我裝可憐的頑皮樣逗樂了，強忍著嘴角的笑意，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不是小苗說的！您不要怪他！」鄉巴佬不知道是真擔心我會被媽媽責罵，還是缺心眼趕緊開口想媽媽解釋道。

　　「哦，那你說吧，是怎麼回事。」

　　「是……是……劉姐告訴我的。」鄉巴佬憋著臉，像是便秘似的吞吞吐吐掉出這句話。

　　「劉姐和你說的？」媽媽懷疑地皺起柳眉。

　　「本來是劉阿姨！」我心中一陣釋然，她是媽媽以前的老鄰居，從小和媽媽一起長大，媽媽和外公之間的事她當然一清二楚。後來爸爸公司創業，她是第一批參加的員工。媽媽還是她介紹給爸爸的，嚴格說起來，她還算是爸爸和媽媽之間的媒人呢！

　　「您……您不要怪劉姐，是我求她的！那些天我知道那個陶瓷玩具對您的意義後，心裡真的太仇恨自己了，每天都處在自責當中，劉姐看我臉色有異便問我產生了什麼事，我就原底本本的告訴了她。她當時聽了後也罵我太不警惕了，摔碎了您最可貴的紀念物，這對您的打擊和傷害是無法補充的！我真的連逝世的心都有了，真盼望那天摔得粉碎的不是玩具而是我自己。後來，我從同事那得知，劉姐和您是老鄰居，我就央求她告訴我您以前的事，那個玩具背後的感人故事，您和您父親之間的溫馨往事。劉姐剛開端不肯說，我就天天跟在她後面懇求她，我知道這或許是我唯一能夠補充我所犯過失的機會了。最後，劉姐或許是因為我的真誠，或許是我的執著，或許是我虔誠的懊悔之心，她告訴了我……」鄉巴佬除了開頭打了個磕巴後，接著娓娓述來，語調安穩而真誠，極富沾染力。我再一次詫異和他平時緊張忙亂截然不同的表現。

　　媽媽沒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俏麗的大眼睛裡迷濛著一層霧氣。

　　「唉，曼妮，小劉也是好心，所幸壞事最終都變成了好事！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擔心你，現在看你放下了，我真的很欣慰！」爸爸疼惜地握著媽媽的柔夷。

　　媽媽迎著爸爸柔情溫暖的眼力，兩隻握著的手更緊了。

　　和媽媽一下樓，就看見鄉巴佬站在一輛車旁抽著煙，一看見我們出來馬上掐了煙跑了過來。

　　「你又來幹嗎？」我沒好氣的問道。

　　「苗苗不許這麼沒有禮貌。」

　　「周總說秦老師的車拿去保養了，派我這幾天接送你們。」鄉巴佬見我拉著個臉急忙向我解釋。

　　「爸爸也真是的，讓這個鄉巴佬來開車，他會不會開啊！」我心裡不滿地嘀咕。

　　有些人是越看越順眼，有些人則是越看越反感，我對鄉巴佬就是後者。

　　車子安穩地駕駛在馬路上，看得出來，鄉巴佬的技巧還不錯。這倒讓我沒有了攻擊噁心他的藉口了，心裡正因此悶悶不樂時，看他總是有意無意間透過後視鏡往坐在後座的媽媽瞄幾眼。「逝世鄉巴佬！看什麼啊！」壓著的火氣可忍不住了，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怎麼這麼臭啊？！」我捂著鼻子故意大叫起來。

　　「有嗎？沒有聞到啊？」媽媽和他都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你們都沒聞到嗎？一股臭腳丫子味！是不是你又沒洗腳啊！」我洋洋得意諷刺他。

　　他臉嗖的漲得通紅，一句話不說盯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青筋鼓脹。瞧他這副吃癟氣得發抖的樣子我心裡樂不可支。

　　「苗苗，不許沒禮貌！」媽媽不滿地斥責我。「對不起！小魯你別賭氣，小孩子不懂事。」「沒關係，您不要罵苗苗了，他隻是和我開玩笑的。」鄉巴佬臉色變得到真快，剛才還急赤白臉的，現在立馬就換成一副大度不介意似的僞君子嘴臉。

　　「虛僞！」我不屑地哼了句。

　　媽媽惱怒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媽媽真的是有點賭氣了，隻好不甘地閉上嘴。

　　這幾天都是鄉巴佬來接送我們，看來爸爸還真的讓他這段時間來做我們的專職司機了？！雖然極不樂意，總想找機會打擊諷刺他幾句，可一想到媽媽那天嚴格的眼神，我吐吐舌頭，這個念頭隻好縮了回去。

　　「小敏姐，你們在看什啊？！」一進媽媽的舞蹈館，就看見小敏姐她們圍著舞蹈教室笑個不停。

　　「苗苗來啦，快來看，你媽媽再教一個人做瑜伽呢，都教了一個下午了，那個人連最基礎的動作都還做的不到位呢！」我擠進去一瞧，還真有點傻眼，本來是那個鄉巴佬，媽媽正把他的腿往兩邊掰直，他臉色蒼白兩頰冒汗，嘴裡發出嗷嗷地呼痛聲。「保持住，必定要保持住，你年紀大了韌帶髮緊，現在要把它展開。」說著纖細的手掌又用力按了下去。

　　「嗷！」鄉巴佬發出一聲慘叫。大家被他的狼狽樣子逗得笑個不停，我突然創造媽媽微笑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滑頭，多麼像我平時惡作劇成功時的模樣！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聽見媽媽對他說：「好了，今天就先練到這裡，記住回去要勤加練習知道嗎。」說完媽媽徑直就走了，隻留下他艱巨苦楚地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見媽媽出來我急忙迎上去，就在這時，我好像看見他盯著媽媽滾翹圓潤的臀部，眼神裡閃過一絲淫邪精光，剛要看仔細些，他恢復了本來木訥誠實的模樣，哼哼唧唧艱巨地爬起來。


　「媽，他怎麼在這裡？」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想學就來了唄。」媽媽看起來今天心情很好。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啊？！」辛阿姨從人群裡擠了進來，一看那個鄉巴佬還在地上掙紮著，在媽媽耳邊低聲道：「怎麼啦？」「教學生唄。」媽媽眼一瞥鄉巴佬輕飄飄地說，眼神裡有種說不出得意。辛阿姨好像明確了點什麼，拉著媽媽到辦公室去了，我一看，也顧不得看那個鄉巴佬的笑話了，趕緊跟了過去。

　　一進辦公室，媽媽和辛阿姨已進了裡面淋浴間，輕輕挨到淋浴間旁，警惕翼翼地推開浴室門，裡面熱氣瀰漫，媽媽和辛阿姨正在沖澡，不自覺地舔了舔幹熱的嘴唇，就在這堵薄薄的牆壁後，兩位姿容無雙豔美絕倫大美人正身無寸縷，光潔如玉的肌膚，完整地裸露在空氣中。血氣一陣陣的上湧，直想衝進去，縮縮頭還是不敢，隻能老誠實實地貼著牆壁偷聽。

　　「曼妮，今天你這是怎麼啦？這麼折磨人家？！」「有嗎？我是在教他。」「是嗎？他可是個新人啊！什麼都不會，連拉筋都不會！你今天讓他做的可都是連中級學員都很難做到的高難度動作哦！你沒看到他疼得滿地打滾了嗎？」「哼，他活該！」媽媽恨恨地說。

　　「為什麼啊？！他不是解開了你的心結了，你不是還很感謝他嗎？」辛阿姨不解地問道。

　　「哼，一碼歸一碼！他那天在我爸墓前說的那些話，我確實感謝他，可他打碎了我爸留給我唯一的禮物，我哪有這麼容易放過他！」媽媽憤憤不平地說著，完整沒注意到她這時的口吻完整像一個受了委屈報複心極強的刁蠻小  女  孩。

　　「哦，可憐的男人！」辛阿姨報以同情地感嘆。

　　本來如此，怪不得總感到媽媽今天是在故意捉弄他，他活該！對那個鄉巴佬一切吃癟倒黴的行動，我總有一種特別的舒爽！但不知怎麼的心裡隱隱有種不安，可又說不出是什麼？！

　　她們好像快要洗完了，我趕緊退出來。

　　兩位大美女施施然從浴室出來，晶瑩芙蓉雪頰上起著淡淡一層紅暈，幾縷濕漉漉的烏髮貼在鬢角處，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懸掛在髮梢頭似滴未滴，彷彿不捨遠離絕色佳人寸許。

　　還沒等我觀賞夠美人出浴國色媚姿，小敏姐就進來找媽媽出去有事。我不禁暗自扼腕，很少有機會同時能觀賞到兩大美人嬌媚自然的一面。

　　「苗苗，你怎麼啦？沒事吧？」辛阿姨看我一個人呆坐那，一時癡笑連連滿臉發情狀，一時又眉頭緊皺扼腕嘆息樣，不禁關心腸問道。

　　「沒……事……沒事。」我趕緊做出正人君子狀，還不忘偷偷地拭了拭嘴角流出的口水。

　　「哦。」辛阿姨看我沒事，就問起剛才在舞蹈室的事。「他今天吃不少苦了吧！」「哼，他活該！」「哎喲，小 孩 子家家的還這麼記仇啊！呵呵！」辛阿姨好笑地看著我。

　　「誰叫那個鄉巴佬摔了我媽的東西！」

　　「鄉巴佬？！」辛阿姨不解地望著我。

　　我就把那天他到我家組裝屏風的事原底本本的告訴了辛阿姨。「咯咯咯！本來還有這麼一段插曲啊！笑逝世我了！」辛阿姨捂著小嘴嬌笑的梨花亂顫。「他的腳真的那麼臭啊？！」「臭！比臭鴨蛋加臭豆腐加起來還臭一百倍！」我苦著臉故作眩暈狀似乎還沈浸在臭腳丫濃重的臭氣裡不可自拔。滑稽的模樣逗得辛阿姨差點笑彎了她的纖腰。

　　好不容易辛阿姨才停下笑聲，擦著眼角的淚花道：「你和你媽媽一樣調皮愛鬧，不過，自從你外公逝世後，我還從來沒看過你媽媽發自心坎的輕鬆愜意！雖然她表面看起來都沒什麼，可我知道她心裡有一道檻，如果不邁過去，她永遠不會真正的快活！就沖這點，你們謝謝人家還來不及呢，還捉弄人家！」我心底裡還是贊成辛阿姨的說法的，可對那個鄉巴佬就是有一種本能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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