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乾杯,你隨意!(二)

地鐵開動，我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我到畫廊的時候有個男人站在那和小將說著什麼，小將見我來了就走過來對我說那個客人想買陳洛畫的那副人物肖像畫。可是那副畫只是店裡的裝飾品，是非賣的。

我對小將點了下頭說：「我去跟那客人說，你去忙吧。」

小將說聲好就去做上個月的財政支出統計了。

我走到那男人身邊說：「你好，我是這個店的老闆，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當那個男人轉過來看見我的時候有明顯的吃了一驚。我已經預想到了，因為他想買的那副人物肖像畫上的那個人物就是我。

他呆呆地看了我幾秒鐘後似乎發現自己有點失禮，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笑說：「那副畫畫得真是太像了，感覺你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我對他的恭維不感興趣，露出營業性的微笑說：「那副畫是這家店另一個老闆的作品，因為是非賣品所以我們是不打算買的，希望你能諒解。」

那男人顯得很失望，說：「真的不能考慮一下嗎？我是真心的很喜歡這副畫！我可以出高價。」

我笑笑說：「不好意思，這不是價錢的問題，正如你所見，那副畫……算是個紀念品吧。我是不會賣的。」

那男人長嘆口氣，說：「雖然這麼說，但是我還是很想要它。好吧，或許今天改變不了你的主意，但是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明天我還會再來。」

我心裡已經對他翻白眼了，但是還是笑容可掬地說：「如果你不怕浪費你寶貴時間的話，我們做生意總是要開門讓客人進來的。」

送走那難纏的客人，我坐在椅子上小休息一會。

門口風鈴清脆的聲音響起，我知道有人進來了。

「哦，你還真來了陳洛，我還以為你追著追著就追到人家床上去了呢。」

陳洛一邊脫外套一邊歪著嘴感嘆：「我說你外表這麼淑女的一個人說起話來怎麼都帶顏色的呢？」她放下外套跑過來湊近我說：「我問到她名字和電話了。」


「哦？你問了啊？怎麼著，沒姓牛吧？」

「什麼呀！她叫白芯！名字很可愛吧！今年26歲，和我同年！還在上學呢。」

「學生妹啊？怎麼著，口味淡了？記得以前你可追我們音樂老師呢！」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揭她傷疤。

她沒回應我糗她的話題，一張白嫩的臉湊上來帶點興奮的樣子問我：「文艾，我問你，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我怎麼覺得我對白芯一見鍾情了？」

我撇著嘴說：「您記性可真不好！之前同樣的問題你問過我兩次，一次是咱音樂老師，另一次是我媽單位那整天來蹭列印紙的小妞。怎麼，你又一見鍾情了？」

陳洛被我說的發愣，問：「什麼呀，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對她們一見鍾情了！啊？我真有過？不可能吧……」

看她一張真的在極力回想的樣子我就想笑，她被我晃點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沒對誰一見鍾情過，但是我回答過她關於我對一見鍾情的看法。可是她居然不記得了，那我整她也是應該的了。

「文艾啊，我到底什麼時候……」

「好了好了。」我打斷她，說，「你一見鍾情就去追唄！誰也不攔你！不過你可看好了對方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啊，別一表白把人嚇走！」

「啊，是啊！我忘了問她喜歡男還是女的了！真笨！」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說：「陳洛，你不要告訴我你會直接問她性向啊！」

「那怎麼了？」她還不解地看著我。

我真替她捏把汗。

下午畫廊的人不多，直到晚上才賣出一副畫。陳洛看我連連搖頭問我怎麼了。我說她真是好吃好睡白白胖胖啥也不愁，把小將做好的財務統計放到她眼前說：「你看，上個月我們虧了大幾百了。這年頭買畫的人越來越少，我怕咱這店用不了多久就要倒了。」

「沒這麼嚴重吧！不就幾百麼？」

我聽她這麼說一下火氣就上來了，直盯著她說道：「陳洛，開店是要掙錢，光賠錢了還開個屁啊！就知道說風涼話，這店裡里外外都是我和小將在撐著，你出過什麼力啊？說的好聽掛一老闆的頭銜在那，整天就知道泡妞多大人了有點出息好不好？」


陳洛被我一頓炮轟得完全接不上話，只有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我。我有點神經衰落的感覺，我承認我今天有點不大正常。

晚上坐地鐵回家的時候陳洛坐在我旁邊一直有在偷看我，但是卻不敢和我說話。這麼一會了我火氣也消了，轉過身扯了一下她的毛絨帽子說：「幹嘛不說話？」

「我以為你還生氣呢。」

「沒有……就是……想到些心煩的事而已。對了，今天有個人想買你畫的那副畫。」

「啊？他出多少？」

「沒問。」

「為什麼？」

「我不打算賣啊。」

「為什麼不賣啊？生意不是不好麼？」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為什麼那副畫我不想賣呢？是因為畫里的人是我還是因為那副畫是陳洛畫的所以不想賣？要不乾脆賣了得了，反正生意這樣慘澹，下個月的房租都怕付不出了。可是那畫是陳洛畫的我，如果賣了的話……

真是越想越煩，陳洛見我不說話她也閉嘴了。

地鐵晃晃悠悠地到了某個站，車門一開，那個叫白芯的女生居然又走了進來。我明顯感覺到陳洛整個人僵硬在了那裡。白芯看見了陳洛，驚訝了一下隨即就露出好看的笑容沖陳洛招手。

「嗨，是你啊，真巧。」

「是……是啊，真的很巧，又碰到了……」

陳洛見白芯坐在對面，轉過頭看我，我見她一臉緊張到快厥過去的樣子就覺得她真沒出息。我故意沒壓低聲音的說：「等什麼呀，坐過去搭訕啊。」

陳洛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文艾，我緊張到想吐。」

「我的媽呀，你也太丟臉了吧！之前要名字電話的時候怎麼就不想吐？你不去我就去了啊！」我真想裝作不認識她，從小到大她就這德性，見到喜歡的人就腿軟胃痛，然後在原地發獃，等人走了才魂魄歸位。

「別！那時候我不沒想那麼多嘛。你說我真過去好嗎？」

「有什麼不好？主動出擊啊。」


「真的啊？那，那我去了。」

「恩，去吧。」

「我去了。」

「快去吧，祝你搭訕順利啊！」

「我真去了……」

陳洛被我一腳蹬了起來。我看她帶著笑的像哭一樣的表情坐到了白芯的身邊。白芯拿下耳機對陳洛笑，仍然笑得很溫柔。陳洛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那傻問，問什麼吃過飯沒有，會不會覺得她這樣過來搭訕像壞人，什麼你喜歡藍色還是綠色。

我心裡對陳洛無比的無奈，跟傻子似的，有人會看上她就有鬼！

就這樣一傻子突然說了一句話差點把我從座位上給震翻在地。陳洛直直地盯著白芯說：「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

說完這句話白芯也愣在那，我估計她也被這話噎著了。

我趕緊沖陳洛比手勢，雙手交叉在胸前向她比個「叉」，跟那來回晃動來吸引陳洛看過來。陳洛看了我一眼表情突然就變得很慌張，她明白我比這個手勢就代表她說錯話了，但是說出去的話根本沒法收回來。

我在那一直張著嘴做出「性向」兩個字發音的嘴型，她眯著眼睛看一會終於露出「看懂了」的表情，我容易嘛我！

可是陳洛一轉臉又直接飆一句：「那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我整個人軟在那，夠可以的了，她以為我要她現在直接問對方的性向！我的意思是在表白前應該委婉地弄明白對方有沒有喜歡女生好嗎？我只是馬後炮而已！她也太沒默契了！

表白完再問性向，從古到今也只有這位叫陳洛的同學能做的出來吧。

估計白芯這會才反應過來陳洛是在對她表白，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說：「我現在好像沒有在喜歡女生……對不起啊。」

陳洛聽到這話臉色一下白了下來。我心裡卻對她完全沒有憐惜之情。什麼叫有勇無謀？陳洛就是有勇無謀的典型！

有誰像她這樣追女生能追到的舉手，我拜他為師。

「後來怎樣？」

陳洛耷拉著腦袋說：「她說還是做朋友吧。」


「能答應你就有鬼。」我一邊吃餅乾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