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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亂倫] 我是妈妈的主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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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tss 發表於 2018-3-28 18:22:1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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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回

  皇帝像是瞧見一件極稀罕之事,眉宇間好奇之色漸濃,沉吟半晌,幽幽地問
道:「你當真要見他?」姑姑答道:「當真!果然!非常!」言罷,便捂嘴大笑
起來,其聲若風撫銀鈴,叮叮當當,甚是動聽。而那柳柳纖腰,也笑鬧的折彎起
來。

  麵對如此美人,如此笑靨,如此風情,皇帝神智頓時迷醉七分,色心突增一
二,喉間頻動,魂色授予,雙臂大張,一健步猛竄上去,隻想去尋那巫山極樂之
地。姑姑見他急色樣子,嘻嘻一笑,學那穿花蝴蝶,側身偏偏避過。飄然移動之
間,依舊是「咯咯」淺笑不止。

  皇帝一撲不中,也不懊惱,隻「哈哈」笑道:「美人啊美人,你身上那個地
方沒被朕瞧過摸過,現非要學那初雛麵薄幹甚,還不快快過來,讓朕好好愛你一
番。」便複又撲將出去。

  姑姑隻羞得瑤鼻微皺,麵泛紅霞,明眸皓齒染霧,春櫻小口輕張,由他牢牢
抱著,道:「以色媚人,乃是娼妓之流所為!君現用如此言語輕薄於我,是把奴
當成何等人了!」說著便自怨自艾,淒淒然啜泣起來。她這一哭,隻猶如梨花帶
雨,杜鵑啼血,真是個聞著傷心,見者落淚。連我這不相幹之人見了,都暗生愧
疚,心痛不已,更不要說那常常自許風流的皇帝陛下了。

  隻見他麵泛尷尬之色,幹咳兩聲,用做掩飾,急道:「是朕唐突了,是朕唐
突了。」姑姑聽罷,幽幽「唉」歎一聲,柳腰一扭,蓮步輕移,便不著痕跡的從
皇帝懷抱中掙脫出來,道:「君那是唐突我了,分明是瞧不起我這苦命女人!」
說罷越想越怨,娥眉微蹙,頷首垂淚,忽雙掌掩臉痛泣起來。

  皇帝一見,忙上前哄。但任憑他道盡蜜語甜言,此時姑姑又怎會輕易饒他。
盡使些嬌蠻性子,邊哭邊鬧,隻愁的他濃眉緊鎖,成一苦瓜臉龐,漸漸地不耐起
來,喊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姑姑登時就止住哭聲,軟語求道:「你讓我見見他就好。」皇帝聽後麵色微
霽,沉吟半晌,才道:「好,朕準許你見他一麵,不過你聽好了,這是第一次,
同時也是最後一次。」說完便親自打開了那暗室之門,將病怏怏的王文意推將出
來。

  見此仇人,我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不過此時他也極不好過,周身裹滿白布,
直挺挺躺於病床之上,渾不能動,猶如僵屍。其麵色慘白中隱含一絲黑灰死氣,
雙目緊閉,唇色烏紅,皮膚幹裂,生死不知。

  我瞧他如此慘樣,心中那糾結怒氣,才得以稍微舒緩一二。心道今日為了大
事,暫且強忍一回,來日除去皇帝,必誓將此人千刀萬剮泄憤!但同時心中又隱
隱生出一個大疑問——姑姑此時見他,究竟所為何事?

  果然,姑姑見他以後神色平靜非常,邊探手輕撫其憔悴容顏,邊溫柔歎道:
「王郎,多人不見你弱了好多……」

  見姑姑當己麵關懷另一男人,皇帝臉色驟變,薄唇緊抿,陰冷可畏,怒罵:
「人你見了,還不快滾!」姑姑聽後毫不氣惱,隻是嬌媚橫他一眼,眼波流轉之
間,滿是那化不開蜜意春情,取笑道:「哎呀哎呀,怎麼突有一股子醋味冒出來
了?」

  接著狡黠一笑,轉身背對於他,蹲踞在王文意身旁帖耳歎息道:「王郎啊王
郎,你瞧,現在有人因我不高興了,使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為難。你說,我該怎
辦?」皇帝聽的啞然失笑,麵上放晴,笑道:「活死人又能聽見什麼,不要白費
力氣了。」

  姑姑隻搖頭不依,嗔道:「我心中歡喜可是不為了他這死人,而是……」皇
帝隻聽的眉間笑意更濃,忙追問道:「而是什麼?」姑姑隻莞爾一笑,伸右手緩
緩探入懷中,而是來,而是去,眉間有情,檀口難開,隻將此詞喃喃複誦數遍,
就不把而是什麼說將出來。

  我瞧姑姑羞紅樣子,心底沉沉暗歎一聲,雖早知姑姑和皇帝素有曖昧,但當
麵瞧個清楚,心中還是猶如吞了一隻蒼蠅一般,極為不快。正當我以為她要說些
肉麻獻媚之語時,姑姑卻陡然間臉色一變,音升八階,於懷中掏了一尺長短匕出
來,猛然站起,凜然喝道:「而是歡喜我如此時刻,終於能殺了這個負心薄幸之
人!」

  隻見一道白光於空中淒美劃過,如流星,如閃電,包含著一份決絕殺心,凜
冽戾氣,落於王文意脖頸之間,帶出一蓬鮮血!頃刻間,人頭落地,血濺當場!
登時我的腦袋猶如被雷劈一般,混混沌沌,隻知傻傻盯著姑姑持刀之手,腦中是
一片空白。許久後,才終於恍然大悟:這該死之人,竟真的就這麼死了!

  見此,我心中不由大喊一聲痛快!沒想到到姑姑竟然如此血性,做了一件我
想做但又不能做之事!就單單憑靠這份敢於在皇帝麵前,擅拔虎須之勇,就足以
使諸多男子為之汗顏。也使我胸中壓抑許久的血性!淚水!怒火!霎時間如山崩
般全迸發出來!隻願也將生命就此化作一道燦燦流星,快意恩仇一回!

  但頃刻間,這血,這淚,這火,又如汐潮退卻,了無痕跡。隻因我明白重任
在肩,這等快意之事,不可做也。

  這時,皇帝也從這打擊中醒悟過來,大叫一聲,右手一把便奪過姑姑手中短
匕,反手便給了自己左手腕一刀。也不知此刀姑姑是從那裏得來的寶貝,端是鋒
利非常,分筋錯骨隻如刀切豆腐般清楚容易!一刀劃過,皇帝左掌便隻剩一層皮
肉連於臂上。

  一言不發,自殘其身,這寒刀,這血紅,這斷手,都隱隱透出了三分陰冷之
氣。

  但更為詭異之事,卻是那皇帝見這此可怖傷口,也不包紮,隻定睛朝那傷口
看去。其再苦等片刻之後,見那腕部依然毫無一絲自愈之象,突然勃然大怒,一
腳將王文意之頭顱踢飛到南牆之上,大喝一聲,將殘臂化為液態,複又變回了肉
身,不過眨眼功夫,傷口便已痊愈。剛才腕部刀傷,如今已是連一絲紅痕也已找
尋不到。

  被姑姑當麵擺了一道,皇帝豈會不怒!怒到極致,他麵色反而安然起來,眼
中無喜無悲,隻淡淡瞧著姑姑凜然麵容,右手五指虛空一捏,牆角處那顆頭顱頓
發出「啪」一聲巨響,炸成一蓬血霧散於空中。

  接著,其右掌又朝這無頭屍體胸口一案,這屍身也隨即灰飛煙滅,猶如憑空
抹去一般!這時,皇帝忽然猛伸左腳,蹬踹於姑姑右膝上方三寸之處,使她狼狽
跪倒在地。以此居高臨下之姿,將那死神之手虛按於姑姑額頭之上,淡淡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生死之間,姑姑麵容依舊平靜,櫻唇微張,既無悲憤,也無驚恐,隻開口幽
幽訴道:「殺了他,我才能無牽無掛……」

  聽到如此解釋,皇帝當即便臉上一變,勃然大怒,用右掌重重一拍病床,震
得床身「鏗鏘」搖晃有聲,連那白綢枕頭也跌落床下,道:「你這是些什麼混賬
話!」姑姑怡然不懼,神色安沉如水,粲然對其笑道:「是。」說罷,就合目淺
笑,甘願一死。

  見姑姑如此痛快,皇帝反倒猶豫起來。我思其疑心之病定然又犯,可如此一
來,倒是給了姑姑留了一線生機。果然,沉吟片刻以後,皇帝雙眼一眯,從中射
出一道寒光冷冷瞥向姑姑。同時手往前探,實按於其天靈蓋上,沉沉問道:「你
真想死,對嗎?」

  他話普一出口,那一雙黑瞳,便牢牢盯著姑姑麵容,看其反應,再做計較。
但姑姑此刻閉目受死已久,怎知此中蹊蹺,隻長噓口氣,緩緩答道:「能不死,
還是不死的好,還求陛下饒我。」當即以頭捶地,「咚」的一聲重重磕出血來。
我一聽,立刻便在心中大聲叫了聲好。

  一邊是一死人,一邊是一有用之人,孰是孰非,孰輕孰重,我想但凡不是一
天生愚昧之人,都能曉得其中利害。皇帝此時所怨所怒,無非就是因皇室威嚴受
損,簡言之,虛名已。而姑姑此番服軟,恰恰給其鋪了台階下來,性命定然無憂
矣。

  不出意料,皇帝很是滿意姑姑此種選擇,便將那手漸漸垂下,饒過了姑姑性
命,道:「朕念你還有些作用,暫不殺你。但死罪可恕,活罪難逃,你可甘願受
罰!」姑姑又重重磕一響頭,低聲答道:「罪奴甘願受罰。」

  見姑姑如此識相,皇帝臉色頓時舒緩許多,撫掌笑道:「好!既然你誠心認
錯,朕也不重罰於你。」便一揮衣袖,將病床上那些不潔之物驅散一空,才轉身
從古董架上取了套酒器下來,小心放於其上。我見這酒器共分了十盞青花白瓷酒
杯,一玉壺春瓶,杯落十片梅花瓣,瓶生五芽梅花枝,青青淡雅,瓣瓣似真,皆
細膩圓潤,白瓷生光,定是珍品。

  如此酒器,當需取那佳釀來配。正如那佳人才子大婚,乃是天作之合,更顯
其美。皇帝本是一個風雅之人,怎會不懂此種風情,抬手便又取了一瓶無名酒出
來,親自斟滿十杯。霎時間,酒香四溢,滿室生香,皇帝忙持杯放於鼻下繞了幾
繞,先品其香味,後才美美抿了一口,大聲讚道:「好酒!」

  此時,這酒香也隨風飄於我鼻尖細細一縷,頃刻間,便使我腦袋暈暈,幾近
忘了身在何處,足見其醇。但即便此酒如此之美,空氣中那血腥之氣,還是淡淡
留有幾分,始終不能驅散殆盡。

  此時,皇帝又於衣袖中取出一紅瓷小瓶,擰開瓶蓋,將其中所藏白色粉末,
口中直道毀了,毀了。才用指甲從瓶中稍稍勾出少許藥粉,掩蓋鼻分別彈入各個
杯中。邊用手指細細攪拌勻了,邊衝院外大聲喊道:「來人啊,速速召十個護衛
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十名護衛魚貫而入,一字排開,跪倒於皇帝麵前。皇帝笑著
將酒分與他們喝了,這群人那裏想到皇帝會賜禦酒下來,誠惶誠恐,皆不敢飲。
皇帝見後,臉上笑意更濃,說些誇耀之話,硬逼其飲。

  我聽見這些誇耀,隻當是一陣輕風,頃刻便忘,同時心底暗笑,心說難道這
些人就不知這世界上什麼雨都會下,但是就是不會憑白下餡餅嗎?此酒現在不是
有毒,就是含詐,這杯酒豈是好喝的……

  皇帝邀杯,護衛們實在推辭不過,皆痛快舉杯一飲而盡。白酒下肚,我觀這
群人各個臉泛桃紅,不一會兒便眼冒淫光,神色恍惚,口角微斜,津液直流,形
如著魔。而那胯下肮髒之物,又都又高高聳起,甚是不雅。

  見此情形,皇帝甚是得意,開口嘲道:「這藥還是這麼好用,能使不舉貨重
振雄風,八十老樹再發枝芽。如今,我倒要看看十個年輕氣盛的小夥服了此藥,
是怎麼一番風采……」說著,便走到姑姑身旁,伸手探如那腰帶之間,用力一拉
一扯,將和服表著去了,隨後一件一件,將姑姑衣衫全數脫下,鋪其身下,使她
以此赤身裸體之姿,跪諸於護衛麵前。

  赤裸人前,姑姑卻怡然不動,反而挺胸抬頭,以端端正正之姿,跪坐於和衣
之上。見麵前這群餓狼胯下淫物,既無蕩婦那般妖嬈,也無平常婦人那般惶恐,
有的隻是一份安然平靜,隻使皇帝討了一個大大的沒趣。

  此時,夜色低沉,晚風吹襲,遠處忽然「鐺鐺鐺」傳來一陣悠揚鍾聲,隻如
清泉,將姑姑眉間最後一絲媚色也悄然洗去。使得姑姑得以用天然之姿,生萬般
之美,恰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妙。

  此時姑姑不以色媚亦國色,不施粉黛亦天香。柳眉輕肅,唇間含笑,凜然淡
然,這七尺嬌軀,竟隱隱發出些許光來,被地上那白蓮紋飾一襯,隻如廟宇間一
尊玉製妙女菩薩。恍惚中,我隻恐她就此騰雲駕霧而去,便再也不回這肮髒塵世
了。

  心之所向,身為之往,但有所悟,立地成佛。霎時間,姑姑已然從內置外,
皆變了摸樣。但是一人之出塵,怎能同萬人之庸俗為敵,那些服了藥物的可憐之
人,早已飽受欲火焚身之苦,就是觀音大士在世,也敢上前一親芳澤。這時,遠
方鍾聲已是正好敲到第一十二響,恰好正是舊日已逝,新日已到,陰陽交替之時
刻!

  果然,鍾聲消落之後,陰氣頓時大勝!姑姑麵前這群餓狼像是受了某種感召
一般,被冥冥中一股邪氣一推,全撲到姑姑身上,縱情性事!姑姑卻淡然一笑,
口中喃喃低語幾句,隻將受此侮辱之人視為不是自己一般,閉目受了。

  此時,這群護衛已經各自挺槍上陣,當先一人跪坐於姑姑麵前,雙手死死按
住她臉,逼其側頭將那穢物含入檀口之中,拼盡腰肢之力,大力聳動不止。稍後
兩人則一人躺於姑姑身下,以躺姿享其後庭之美。另一人則雙手撐地,以俯姿享
用那桃源之美,三人兩穴,胯骨頻頻相撞。

  這第四人見這最銷魂的三個孔洞皆被人占,隻能坐於姑姑腰間,手捧雙峰,
挺腰刺入那山澗中前後活動起來。而那剩餘六人,就連如此快樂也得不了,一個
拉過姑姑右手,一人拉過姑姑左掌,握在陽根之上自發套動起來。一人姑姑抱著
右腿金蓮,一人抱著姑姑左腿玉足,緊緊貼在柱身根部死命摩挲起來。至於這最
後兩人,則隻能靠五姑娘暫緩解渴了。

  如此一來,我除了姑姑的臉龐還能看清楚以外,剩餘地方全被男子肮髒身軀
遮擋不見。隻似個群狼噬兔,支支餓狼隻顧肆意撕灑暴力,那裏會管兔之感受!

  以前,我偶爾也撞見過姑姑同一群男人交合之情景。那時的她往往是放浪形
骸,忘情嬌吟,化身狐媚,肆意交合。使我見之先感厭惡,才存憐意。如今她又
受淩辱,卻是任其奸淫,不言不語,逆來順受,置若罔聞。使我憐意大生,忿怒
非常,不忍再看!

  閉眼聽著那些重重沉吟之聲,我內心急的猶如火燎一般,偏偏又無可奈何,
這無力感覺,幾近將我逼瘋。我心中隻願此刻時光快快過去,但越是如此,那呻
吟聲我越發聽的清楚起來,氣的我將五指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之中,借此疼痛,暫
逼現實,苦苦撐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或許一月,或許一年,也或許隻是片刻而已,那刺耳
叫聲才終於停了。我睜眼一看,見此時姑姑發間,唇上,臉頰皆沾滿了許多白色
腥臭液體。正坐在一個男子身上,取觀音坐蓮之勢,麵接一圈男人穢物噴射。而
那身下白綢衣裳,也早就肮髒不堪,沾滿濁物,連那些白蓮花上,也踩上了許多
黑泥腳印,若不細看,幾不可辨。

  射出了此發彈藥,護衛們皆是雙腳打顫,轟然倒地,從嘴角冒些白色泡沫,
不渾身抽搐,不知死活。姑姑也沒能比他們好到那裏,頷首搖晃幾圈,突然一頭
栽到,軟軟癱在地上。隻將這場男女大戰,判成了一個無勝無敗之局。

  這時,皇帝早在一旁看足了春宮戲碼,連連打欠,渾沒精神,懶懶地說道:
「不哭不叫,真沒意思,白白浪費了朕許多時間。來人啊,再叫兩個人進來!」
待這兩人進來以後,他一指地上十男,讓此二人統統抬到密室中藏好。這二人哪
敢不從,雖然滿臉疑惑,但不說不問,聽命做了。

  皇帝見事情已然辦妥,又長長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這才說道:「看你倆挺
通眉眼,辦事又挺利索,好,朕也不瞞你倆,你們既然已經看到了一些不該看見
的東西,已是死定。但朕現在特許你們再活上這麼一個晚上,至於這幾個時辰你
倆想用來做些什麼,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這二人一聽,麵色霎時變白,額間冷汗淋淋而下,慌忙跪地懇求饒命。但皇
帝禦口一開,出言如山,不容忤逆。任他倆磕破了頭,也隻是冷哼一聲,沉沉說
道:「要是你倆現在想死,朕立刻就能成全你們!」一語便將他倆的念想徹底掐
了。

  俗話說人一旦到了必死之時,往往大膽起來,這二人正是如此。一見生路已
斷,是頭也不磕,是腿也不跪,默契對視一眼,同時大聲問道:「陛下,敢問臣
等還有幾時可活。」

  皇帝答道:「日出之時,方為汝等死期。朕早已困乏不堪,現要歇息去了。
至於這個女的,你二人將其帶到朕的書房便是。好了,這裏的一切從現在開始都
是你們的,你們可以隨意使用,不過使用期限隻有這個夜晚……」

  通常世間男人所愛之物,莫過於金錢權勢美人三樣。現今對他們而言金錢已
是無用,權勢也已幻滅,所渴求的就隻剩下美人了。而皇帝又單單留了姑姑於這
兒,其意不言自明。這兩人得此安慰,忙興衝衝的抬著姑姑去到書房那裏,寬衣
解帶,取樂去了。隻可惜姑姑才離狼群,又落虎口,一品花容,卻盡被些禽獸汙
了。

  聽著這些淫聲浪語,皇帝樂的哈哈大笑,邊將書房門從外鎖好,邊轉身大步
離了此地。但是在經過大廳中央之時,他見地上那件蓮飾和衣還留在地上,忽然
駐步,蹲下身子用右手兩指小心捏一幹淨之處,將衣裳提了起來。這時,皇帝背
後突然傳了一陣輕微響動,我循聲望去,原是那隻黑貓不耐寂寞,從黑暗中緩緩
走了過來。

  皇帝對此貓定是珍愛非常,馬上便將衣裳一丟,將其抱在懷裏,溫柔撫摸其
身,對貓說道:「貓兒啊貓兒,你可知幾字中間落一點,是個凡字。木上右生一
木,是個林字。好你一個林凡,竟然對朕存有二心。朕念你還有大用處,就暫且
忍你幾日,等到事成之後,朕隻用一指,就能撚死你這隻小小螻蟻。」

  說到此處,皇帝周身氣質驟變,冷冷寒寒,傲然如霜。其身上散出這肅殺之
氣,隻將黑貓嚇得貓毛乍起,尖喚一聲,撲到皇帝臉上就是一爪子!皇帝左臉頰
邊頓時劃了四道長長血痕,氣的他抓住貓頭就大力一拽,硬生生的將黑貓頭身分
屍,方才憤憤去了。隻留下那兩截貓屍和一件汙穢衣裳慘慘,無聲訴說著這裏曾
經的過往。


                七十五回

  寒風起,初霜至,冬已到。進入臘月以後,整個帝都的天氣便一天寒過了一
天,烏雲厚厚,終日不見陽光,隔三差五便有一場冬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今日也是如此,從清早起就一直下到了午後,綿綿如絲,使我沒來由心中一
陣煩躁不安,總覺得會有事發生似地。現在我上身穿著件繡有四爪黑蟒的灰色綢
緞唐裝,腳蹬千層底黑麵布鞋,沒有撐傘,獨自在陽台上吹著這寒風冷雨。可那
一雙眼睛,卻頻頻盯著正門,等著某位貴客到來。

  我所站的地方,便是那幢耗用三月之時,花費上億錢財建造的「皇家」別墅
了。

  此建築始於初秋,深冬方竣,占地百頃,屋有千間,亭台樓閣無所不有,石
柱尖塔無所不包。主宅一層選取是學古希臘神廟那般立柱結構,到二層處就硬生
生換成了哥特式尖型拱頂建築,四方各有一寬敞陽台,供我觀賞庭院風景。其上
還安置有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大型衛星鍋,和一個給自動噴水滅火係統供水用的
儲水器大桶,甚是怪異。

  但是更奇的是,從頭至尾我沒在此宅上麵花費一分錢財,其上億支出皆是靠
我勒索之得,使用起來,當然是毫不心疼,出手闊綽。盡管如此,竣工前我手中
依然還剩了些餘錢出來,便將這庭院中每寸土地皆鋪上大理石板,遠遠望去,整
整齊齊,方方正正,鋪張浪費,招搖之極。

  這時,正好有一陣大風,裹著些許雨點刮人了我的脖頸之間,我急用手將這
水跡抹了,同時將衣領拉高,脖子縮低,皺眉抱怨道:「什麼鬼天氣,連吸氣都
像是吸冰渣似的讓人難受,而其天氣已經是這麼冷了,卻又不下一場雪來,真是
奇怪……」

  正在我漸漸不耐之時,正門那裏終於傳來了一陣整齊馬蹄聲響,六匹純白駿
馬,拉著一架金色車鸞緩緩而來。我一見,便樂的眉角輕揚,忙笑著蜷身回屋去
了。

  隻見這屋裝飾奢華,卻將家電古董,書法油畫等散雜放置其中,處處透出爆
發戶般的庸俗,毫無一點貴族底蘊可言。而在這寒冬臘月裏麵,又無壁爐等取暖
之物,使這屋裏屋外氣溫相仿,隻如冰窖。再加上屋外那些奇形怪狀之景,可以
說我雖花費不菲巨資,卻隻是造了一幢不中不西,不今不古,不倫不類的怪物出
來。

  從冰箱中取了一瓶冰水倒於杯中,我用手微熱片刻便趕緊喝下,方覺得胸口
寒氣稍稍散去一些。又到衣櫥中取了一條毛巾出來,好將衣上雨水細細擦去。當
我發覺發間竟然已經有了些許薄冰之時,隻能苦笑著望向周圍的裝飾。

  牆壁上掛著的那長達三米,繪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波斯壁毯;桌上陳列那
兩柄裝飾奢華,鑲嵌有摩穀鴿血紅寶石的大馬士軍刀;南牆上的那幅宋徽宗手書
《草書千字文》;北牆上那幅荷蘭梵高所繪之《向日葵》;地上鋪著那整張北印
度白老虎皮;臥室正中矗立那一樽商周青銅龍紋四足方鼎等等物件。

  對這些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暗暗傷神。心想這異能那裏都好,就是不能使我
自身暖和。現在這些個稀罕昂貴之物,還不抵一小小暖爐有用。早知如此,便晚
些日子住進來了。

  呼出一口白色哈氣,我使勁搓著雙手,想了一下,走到衣櫥那裏又取了一件
貂皮大氅披在肩上,身上方才有了些暖意。這時,牆上的時鍾「鐺鐺鐺」響了三
聲,我一聽,不自覺摸了摸衣袖內所藏硬物,沉吟片刻,喃喃自語了句「時間到
了……」就推門邁步走了出去。

  出門後,我先是過了一條長長走廊,之後一路從主臥室,書房,展覽室接連
穿過,這才順著環形階梯下到一樓大廳那裏。之後又走了大概十分鍾,才終來於
到了庭院中的那間玻璃房外。

  在我到達以前,這裏就已經置好了一桌酒席。上麵雞鴨魚肉,山珍海味,瓊
肴美酒,湯盞甜品滿滿擺放在十幾米長的方形餐桌上麵。推門進去後,我見餐桌
東西兩向各備有一套餐具。西向配的是套純銀碗筷和張黑漆四爪玄蟒椅,而東向
配的則是套純金碗筷和張鎏金鏤雕五爪金龍椅。

  我便安然於那西邊坐下,不敢妄動勺筷,安靜等著貴人到了。此時,一縷陽
光,猛透過我頭頂上麵的彩色玻璃,化為五彩披灑下來。我忙抬頭遠眺天邊,發
覺不知不覺之間就已雨停風歇,一輪紅日悄然從雲層中露出來個尖尖小頭來,將
光輝獨獨照耀在了我的身上。這時,我聽背後有人踩著極為自信的步伐,向我緩
緩走來。

  此人人還未到,笑聲先到:「哈哈哈!這天地間的光芒,幾時輪到被你一人
占了!」

  我循聲一看,原是皇帝陛下親臨,忙離座站起,九十度鞠躬歡迎。起身時還
不小心撞了桌角一下,將兩三把刀叉震落在地,恭順說道:「臣那敢,此霞光明
明是在歡迎陛下到來,臣隻是恰好候在這裏,得以沾染上了些龍氣罷了。」

  這時,皇帝已脫下外衣,將內裏穿的黑色西裝露了出來,正一臉玩味的注視
於我。他一邊將外衣遞到趙雷手中,一邊讓其和一幹護衛全數退下。雖然我很是
詫異皇帝為什麼穿了這等便裝前來赴宴,但不敢問,亦不能問。隻是趁其不備,
偷偷同趙雷打了個眼色,瞬即一路小跑到皇帝身後,為其將椅子拉出少許小心服
侍其坐下。

  饒是我伺候的如此小心,皇帝依然是頭也不抬,眼睛似閉非閉,似睜非睜,
對我慵懶問道:「龍氣豈是你能沾染的東西嗎!」皇帝此話明顯是話中有話,意
有所指,我見勢頭不妙,慌忙跪地磕頭求饒,以表忠誠。隻是那垂頭臉上,滿是
倨傲神采,顫聲道:「臣隻知道陛下乃是真龍化身,臣天天見陛下,如天天見真
龍,沾染些許龍氣也是難免。如今陛下怪罪,罪臣懇領死罪!」

  皇帝瞧我嚇得渾身發抖,惶恐之至,麵色稍霽,也不理我,使金筷夾了一小
塊牛肉送人口中。略一咀嚼,麵色突又陰沉下來,一揮手隻將麵前全部菜肴「乒
乒乓乓」掃落地上,慍聲罵道:「狗奴才!朕來特此來瞧瞧你的新宅,你就用這
些殘肴冷飯待朕!簡直不知死活!」

  我頓時就傻了,忙快速隨便舀了一勺飯菜吞下,才發覺這菜早已失了溫度,
冰冰涼涼,實在使人難以下咽。霎時間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四肢並用爬到皇帝身
邊,緊緊摟他右腳,哭訴道:「陛下!我……」

  我此時爬姿如狗,皇帝此刻瞧我也如瞧狗,隻鄙夷一笑,立刻便用左腳將我
口中哭訴揣回胸中!這狠狠一腳下去,疼得我是眼淚狂飆,肺部就像是澆入了一
盆沸水似的,火辣辣,生刺刺,呼氣吸氣,皆痛的厲害!

  盡管這樣,他任不解氣,又用鞋底碾踩我臉,緩緩敘道:「這天下萬物,都
是朕的,朕想品嚐什麼珍味而不可得,那裏是稀罕從你這裏吃點東西!這頓飯你
置辦的很是不好,朕可是聽說昨日那場喬遷宴會,辦的甚是豪華啊……說說,你
都請了些什麼貴客?」

  我訕訕陪出個笑臉,誠實答道:「帝國凡是有名望的貴族,除了林夫人以外
都來了……」皇帝對我所答很是滿意,笑著將腳挪開,道:「很好,你很聰明,
但是聰明人往往都會動些不該動的腦筋,朕希望你不是其中一個。你再說說,為
什麼獨獨沒請林夫人過來?」

  我摸著紅腫臉龐,眼神飄移,吞吐答道:「初秋時,臣同林夫人狠狠吵過一
架,之後就再也不曾互相走動了。」同時暗暗將右手背於身後,手腕隻是輕輕一
抖,便從袖口中滑落了一個無針注射器握於掌心之中,突然躍起,刺入皇帝脖頸
之中!皇帝隻「哎呦」大叫一聲,引得趙雷等人衝來救駕,就「撲通」一聲倒地
不醒了。

  見皇帝已落入我手,趙雷等人立刻便將玻璃房團團圍住,拔槍向對我吼道:
「大膽狂徒!快快放了陛下!」被幾十把槍指著額頭,我絲毫不懼,隻是微微一
笑,猛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頂著皇帝的額頭,道:「想開槍就開,隨便你們。
不過我死了當然是無甚緊要,還能讓你們得個天大功勞。但是要是有某顆不開眼
的子彈,將陛下弄傷了一星半點,這黑鍋也不是你們所能背的……」

  屋外眾人一聽此言,皆不敢輕舉妄動,齊齊望向趙雷。趙雷也不含糊,隻略
一沉吟,便果斷下令道:「不管今日此事如何收場,責任都由我扛。現在諸守衛
皆聽我命令,把槍收了!」

  不過他人收槍,趙雷卻是不收,悄悄退後數步,突然從背後開槍將同伴全數
擊斃!隻可憐了這些護衛們身經百戰曾百勝,殺敵千人抵千軍,本應該是殺身成
仁,壯烈而死於才對。沒想最後竟被身邊人暗放冷槍害了,真是徒爭一世英名,
一朝付之東水。

  如今,這諾大庭院中就隻遺剩我同趙雷兩人還能好好站著。如今護衛已然盡
死,皇帝也成了一甕中之鱉,歡喜的我是「哈哈哈」縱聲狂笑不止,隻將心中積
攢許久之忿恨全部嘶吼出來!接著雙膝一跪,麵朝東方重重的磕三響頭,淚流滿
麵,朝天大喊道:「林家列祖列宗在上,孫兒林凡今日為你們報仇了!」

  這時,趙雷也已經小心查完幾人心跳,確定都死幹淨了,才進入玻璃房內中
我跪在一起,含淚吼道:「朧爺!您的仇趙雷幫你報了!」

  兩條漢子,兩個淚人,兩份悲憤。或許有人說,男兒自古便是流血不留淚,
痛哭流涕,成何樣子。我卻要說男兒也是肉體凡胎所造,雖重情重義,但也有愛
有恨。今時悲泣,隻因是:「多年夙願今夕成,恩怨情仇此時休。男兒有淚不輕
彈,隻緣未到傷心處。昔日恩情猶在耳,今朝已是人士非。忠魂渺渺蹤難覓,生
死茫茫徒奈何。」

  祭拜過後,我倆人便一左一右架起皇帝胳臂,搬到椅上坐好。我仰頭冷冷瞧
著這個毀家滅族之仇敵,右手緊握手槍,同時伸出左手拇指,在那金龍龍睛上輕
輕一按!隻聽「哢哢」幾聲,機關響動,便從椅中彈射出四道鋼箍,鎖住皇帝四
肢,使他動彈不得。

  我喜不自勝,雙眼微眯,用右手緊緊掐住皇帝脖子,逼他醒來,怒道:「你
可想過會有今日!」皇帝醒後絲毫不急不懼,平靜答道:「朕隻知今日死的必定
是你。」我一聽,怒極反笑,猛將手槍槍口抵在其天靈蓋上,大聲喊道:「現在
呢,你再給我說說今日死的將會是誰!」

  皇帝笑看於我,道:「你死。」我聽後,笑的幾近癲狂起來,側頭直勾勾盯
其雙眼,殺機怒現,道:「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就想扣動扳機,斃了
此人!沒想到皇帝此時猛然變了摸樣,倨傲深沉,沉言道了聲:「起!」,就將
四道鋼箍生生扯斷!接著右掌探手一抓,握住槍膛反手一擰,就將其弄成一團廢
鐵,遠遠丟在一邊!

  這番變故一出,隻嚇得我蹭蹭退後幾步,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趙
雷……趙雷呢!還不快開槍殺了他,要不然你我兩人誰也活不成!」可是那趙雷
卻對我話充耳不聞,站於原地紋絲不動,神色怪異,冷笑看我。氣的我當即便厲
聲罵道:「趙雷!你想幹什麼!」趙雷聞言一把就將臉上淚水抹了,一臉正經,
道:「幹什麼,當然是幹我應該幹的事情了。您說對不?陛下!」

  陛下!這二字普一出口,我霎時間猶如被五雷轟頂,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六神無主,喪魂落魄。皇帝見我驚慌失措,嘴角輕揚,極是自傲,笑道:「朕剛
才說過,今日死的必定是你……趙雷!」趙雷應聲趕忙用一路小跑,恭順跪於皇
帝麵前俯身道:「臣在!」皇帝用手指向於我,平靜說道:「你過去給朕將他殺
了。」

  我一聽,大罵道:「趙雷你這個畜生!你敢!」趙雷隻回頭鄙夷看我,反問
於我道:「我為什麼不敢?」隨之轉身對皇帝重重磕一響頭,獻媚道:「渣!」
便就此身形一晃,整個人消失於虛空之中,待我後腦生出一股涼意,這才發覺趙
雷已經悄然無息的到了我的身後。同時,房外那些護衛們也已經全都複活,站起
身來,將我重重圍住。

  事到如今,我已經能大概猜到自己下場,神情反而平靜許多,幽幽對趙雷問
道:「為什麼背叛我?朧的話你難道全數忘了?」

  趙雷用槍抵著我的後腦,冷嘲道:「朧那老頭早就死了,我會蠢的讓個死鬼
老頭,依然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嗎。同你造反,成功了也不過混個皇族身份當
當,同時兼任日本特區的特首玩玩。這些權勢,皇帝已經暗中全部許給我了,我
何苦還要同你一起提著腦袋玩命去?」

  我一聽此言,氣的怒發衝關,大聲怒斥於他:「為重振五大家族昔日榮光!
為拯救帝國萬千被欺壓的人民!我林凡!我趙雷!願為此大義粉身碎骨,在所不
惜!若有誰違背此誓,定然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這蒼天見證的凜凜誓言,你全
都忘了嗎!」

  趙雷當即聽的哈哈大笑起來,道:「五大家族?萬千人民?五雷轟頂?都是
笑話!全部都是笑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那些遙不可及的大義,而放棄這
些唾手可得的權勢,我留戀這大義幹甚!」

  可是趙雷此話餘音任在,這天這地就忽然變了臉色,霎時間整個陰沉下來!
隻見天空頓生黑雲厚厚,濃濃聚成一團,重重壓降下來!大地忽刮起狂風作作,
伴著道道閃電,滾滾響雷,遮天蔽日而來!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

  隻聽「劈啪」一聲,一道閃電頓時狠狠劈落於庭院深處!隻把趙雷嚇得慌忙
叫道:「當真如此邪門!」,就聽「?當」一聲,手槍已是跌落於地,周圍那些
護衛們也是滿麵惶恐,焦躁不安起來。

  可是皇帝卻此天變絲毫不以為意,隻仰頭望天,哈哈的對我笑道:「雲雨興
之,真龍現之。真龍現之,天下安之!這大風大雨,真是個大大的吉兆!看來朕
不著龍紋衣裳,依然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你是穿了這四爪蟒袍,但還是
那汙泥之下井底之蛙。」

  「朕剛才提醒過你,不妄動不該動的腦筋。你之所以敗給朕,是因為你不明
白龍蟒雖堪比真龍隻少一爪,淩駕萬獸皆高一頭。可是這小小一爪之別,便注定
了是雲是泥,是蟒是龍,是天是地,此乃天意!你真以為在朕赫赫龍威麵前,你
這妄圖吞天之蟒有機會成功嗎?」

  趙雷一幹人等頓時激起了精神,皆請命要來殺我。皇帝隻把手一揮,將他們
製止住了,道:「你在底牌尚未揭曉是便輕言勝負,著實顯得太早太嫩。現在,
你手中籌碼已然輸完,該是時候讓你看看朕手中的牌麵了。來人啊,將朕的馬車
弄來……」護衛們皆領命去了。

  不一會兒,那金色車鸞便緩緩駛於房外。皇帝對我微微的一笑,撫掌「啪啪
啪」拍擊三下,從那車鸞中便款款走出了兩個身披鬥篷的纖細人兒,一個著黑,
一個著白,身段苗條,玲瓏有致,高矮胖瘦,無一不同。

  其中那著白衣的一見我便慘戚戚長長哀歎一聲,抬手將鬥篷掀了。隻見她上
身穿一件白色高領呢絨長裙,腳著金色彩帶鑲鑽高跟鞋。天生一張淡雅荷花麵,
兩彎遠山橫波眉。此刻正麵含愁,眉輕蹙,喃喃對我訴道:「我早就告訴過你,
此事不成的……」隻將我說是黯然神傷,啞口無言。

  此時那黑衣的也悄然將鬥篷掀了,我瞧她粉麵薄罩一層黑紗,一身長袖象牙
黑過膝長裙,一雙咖啡色針織半襪,一對黑色圓頭羊皮細跟鞋,是淒淒慘慘一身
喪服,柔柔弱弱一股哀怨,在皇帝麵前俯身盈盈一拜,泣道:「臣妾懇請陛下能
讓奴手刃仇人!」

  不必多說,這穿白衣的正是姑姑,穿黑衣就是媽媽了。

  一見媽媽,我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指著她大聲問道:「她不是在被我留
在舊別墅那裏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皇帝答道:「這便是朕的第一張底牌
了……」說完便趕忙將媽媽從地上攙扶起來,沉聲道:「當日王卿之死,朕甚敢
內疚。你作為王卿遺孀,所求之事朕怎會不允?還不快快起來。」

  媽媽依然不肯起身,大哭不語,更顯孤弱。姑姑卻幽幽來到我的身前,從懷
中取出一方尚存溫香之錦帕,歎息不語,細細為我將臉上烏黑擦了。這時,空中
那重重黑雲終於受不住自身雨水之重,雨點大如滾珠,瀑布似傾盆而下!其中又
捎帶些微小冰雹,啪啪啪打於玻璃之上,隨這滴答雨點吵吵鬧鬧亂成一團,反將
可此刻玻璃房中媽媽這淒涼哭聲,襯的而越發悲涼起來。

  該到的演員都已經到齊了,這場殘酷的戲劇也終於迎接到了其最高潮,也是
最後一幕的開端。此時皇帝眼光從我,姑姑,媽媽,趙雷身上依次快速掃過,最
後直直鎖定在姑姑身上,道:「林夫人,還不快快過來幫朕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姐
姐……」

  我見姑姑瞬間就變了臉色,顫手於口袋掏了一個瓷瓶出來。我當然識得此瓷
瓶所裝何物,怒視姑姑,當即就要出言提醒某人!普一張口,就頓覺口中被人塞
入了一冰冷堅硬之物。原是趙雷早在暗中時刻提防於我,見我神色不妙,馬上便
槍強堵我口,探頭在我耳邊輕語道:「隻要你敢說一個你不該說的字眼,我馬上
就一槍打死你……」

  姑姑心存愧疚之意,低頭不敢看我,慢慢將那瓶塞拔了,來到桌旁將些許藥
粉倒入一杯清水之中。待藥粉全部融了,便舉杯走到媽媽身邊蹲下,說道:「姐
姐,今日我終於將你救了出來,陛下也已經應允了你的懇求。現如今大仇即將得
報,你應該高興才對。」媽媽回身看向姑姑,雙目紅腫,淒然泣道:「隻可憐我
的鈴兒,月兒!就死在這個畜生的手裏啊!」身子一軟,便哭倒於姑姑懷中。

  姑姑也眼中泛淚,強抑悲痛,緊抱媽媽柔聲安慰道:「姐姐啊,鈴兒,月兒
的仇當然要報!但是活著的更要為了她們好好活下去,不是嗎?來,將這杯水喝
了,也將過去的恩恩怨怨一朝放下吧……」

  媽媽聽後又大聲痛哭了一陣,遲疑一下,猛接過姑姑手中水杯一口飲下!我
驚得雙眼圓瞪,剛要開口,就聽見「哢嚓」一聲槍栓聲響,隨即頭頂劇痛,雙眼
一黑,便就此不醒人事。


          七十六回  大!大!大!大結局

  當我再次清醒之時,眼還未睜,就聽見頭頂上幽幽傳來陣陣如泣如訴女人哭
聲,又有點點水珠,顆顆滴落我胸膛之上。同時又感腰間沉沉,有一軟嫩豐韻之
物坐在上麵。龍根硬硬,融入個緊窄滑膩之地,弄的我渾身酥麻癢熱四感齊齊撓
心,著實舒爽不已!

  我早飽經風月之事,那會不曉得此中三味,登時淫心大起,隻想伸手好好肆
意把玩這個巫山神女一番。但普一動,就頓感雙臂已被一物勒死,絲毫也動彈不
得,這時方才忽然憶起自己正身處險地之中。

  慌忙睜眼一看,見四肢已被幾條白綢緞子死死固定在床邊四角。而媽媽正以
手撐床,含淚俯身看我。我瞧她兩點星眸似閉非閉,兩抹朱唇似張非張,兩行貝
齒似咬非咬,喉間輕泣,卻不時蕩出一聲動情春吟;娥眉鎖愁,卻輕擺柳腰緩緩
套動不停,著實是矛盾之極。

  這時,坐在牆角處深紅色真皮沙發上麵的皇帝一見我醒來,慢慢將手中斟滿
紅酒的高腳杯輕放於手邊茶幾之上,對懷中坐著的姑姑附耳輕語幾句。姑姑便忙
上前將剛才為我擦臉那方絲巾,塞入我的口中。同時盤腿坐於媽媽身後,將纖纖
玉手緊貼媽媽裸背之上,一雙鳳眼頻頻望我。睫毛撲閃,悲悲切切,落下淚來,
回頭對皇帝軟語求道:「陛下,您能不能……」

  皇帝一聽,立刻便大聲罵道:「不能!小賤人!還不給朕快快動手!」

  這一聲罵,喜的皇帝身旁小心候著的趙雷是眉開眼笑,連忙衝著床邊「呸」
吐一口濃痰,幾步衝到皇帝身邊,低頭媚笑道:「陛下,方才我要為您槍斃了這
個罪人,林夫人就說不讓。現在,是不是……」說著,便用右手比了個下切的動
作。

  姑姑聽他如此說話,冷哼一聲,滿麵鄙夷,挪揄道:「我就奇怪了,這裏何
時輪的到一條專愛咬主人的瘋狗說話!」此話正正刺痛趙雷心底死穴,隻把趙雷
怒的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同姑姑拼命!

  皇帝瞧勢頭不對,板臉瞪他,喝道:「想幹什麼!」趙雷馬上笑著訕訕退後
幾步,賠笑道:「是為臣魯莽了,是為臣魯莽了!」

  但這邊趙雷乖乖息事寧人,姑姑卻依然不肯饒他,仰頭高聲大笑一陣,道:
「怎麼?你是怕了怎的,狗東西……」趙雷臉孔霎時變的通紅,用手遙指姑姑,
張嘴就是一大通汙言穢語,罵的甚是難聽。姑姑也不甘示弱,竟撿些難聽的,挑
刺的話反諷回去,同趙雷一來一往,打起嘴仗來。

  眼見這裏成了個潑婦罵街的蔬菜市場,皇帝氣的大喝一聲:「通通都給朕住
嘴!」將左掌朝下狠狠一按!隻聽「啪」的一聲,沙發上登時陷出一個完整五指
掌印出來!

  隻把趙雷嚇得是雙腿打顫,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姑姑也被嚇的
嬌顏煞白,不再言語。

  皇帝朝兩人臉上又冷眼瞧上一陣,探手取杯,淺啐一口紅酒,沉聲對姑姑說
道:「在朕品完這杯紅酒之前,朕要你把你該做之事做完做好。」

  姑姑聽罷此言,頓恍然失神,許久後長長一歎,幽幽對我訴道:「林兒,對
不起……姐姐,對不起……」一滴紅顏淚,就此黯然滴落媽媽發間。我聽她話語
中滿是決絕之意,忙死命搖晃身子,麵色惶恐,口中嗚嗚噥噥怪叫個不停。旁人
聽來,當然完全不知我究竟說些什麼。其實,我是在大聲罵道:「死皇帝,等會
兒我一定讓你血債血償!」

  皇帝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輕晃手中酒杯,使其中紅色液體泛起層層波瀾,說
道:「掙紮吧,哀叫吧,好好享受享受你最後的快樂時光,然後墜入那最深沉的
地獄血海之中吧。」

  趙雷見皇帝大笑,忙討好賠笑道:「陛下說的真是對極,敢於冒犯陛下威嚴
的人就是該死!」一雙肉掌,拍的是「啪啪」作響。皇帝樂的頷首頻點,大聲誇
他兩句,趙雷連道不敢不敢,可那一雙大眼,早已經笑眯成了兩輪彎月。

  那邊趙雷溜須拍馬正鬧得歡快,這邊姑姑粉臉含煞也毫不含糊。我隻感覺體
內真氣,在姑姑的遙控之下,泉湧一般流入媽媽體內,直衝入她腦海之中,和當
日我異能大成之時的情景幾乎分毫不差!

  而媽媽也登時瞪大眼直直瞧我,檀口微張,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瞬即就又
雙頰羞紅,眼眸迷亂,哼哼唧唧,春叫起來!此時,我的內力已被媽媽榨了個幹
緊,腰間重重往上一挺,悶聲低吟一聲,將白濁濃液盡數施灑在媽媽桃源深處!
隻將媽媽胸前峰巒晃的上下顫動不停,滴滴香汗,就此散落於我胸前,隨我同時
皺眉高聲悲泣起來!

  一場盤腸大戰過後,將我累的渾身大汗淋漓,四肢酥軟,遍體無力。而此時
姑姑上衫也被汗水打透,濕濕緊貼其身,掌抵媽媽身子,一雙胳臂不斷打顫,像
掛上了千斤重擔一般,危若累卵,幾欲折斷,閉眼大喊道:「陛下!」

  皇帝頓時就將手中酒杯砸落地上,雙眉一挑,狂笑一聲,幾步便衝到姑姑身
旁!隨大喝一聲,肩膀上麵隱隱現出了一個乳白色怪物出來。我見此怪物身子由
幾團肥厚肉團層層疊成,狀似蠶蛹,前額有角,尾後有刺,使人一眼看去頓生厭
惡。

  事情也就奇了,這怪物一朝顯現,媽媽的身上也頓時浮現出來了一個小小有
翅昆蟲出來!外型與我當日捏死那支異蟲一模一樣。那小蟲一見此怪物,便如兒
見母,薄翅輕振,翩翩飛落怪物身前,繞它疾飛數圈,樣子甚是歡喜!可這怪物
卻無動於衷,尋了小蟲飛慢片刻之時,略一蠕動,觸角下麵就猛現一圓圓尖牙大
口,將小蟲一口吞下!

  皇帝眼神溫柔,滿含膩寵之意,對怪物道了聲:「去!」那惡心東西便迅疾
撲到了媽媽身上,「咕咕」怪叫一聲,將兩根彎彎觸角前端霎時變化成了兩根尖
刺,直直探入入媽媽雙耳之中。隻聽媽媽大叫一聲,白玉般剔透嬌軀裏麵,竟隱
隱透出一股耀眼紅光出來!瞬即上身一軟,柔柔癱倒在我胸前。

  而皇帝卻大笑起來,令趙雷掏了一紅一綠兩個儀器出來,道:「已經沒有價
值的東西,可以舍棄了。」趙雷甜甜獻道了聲「是。」立刻便用力按下那個紅色
儀器上麵按鈕,又將綠色那個又朝姑姑麵前炫耀一晃,才謹慎收了起來。我則趕
忙將雙眼一閉,咬破嘴唇,使一道鮮血從我嘴角流出。同時暗中耳朵直豎,時刻
留意身邊情形。

  見我已「死」,一柔弱女聲頓時大哭不止,悲泣道:「我就說過……我就說
過……」而一男聲則幽幽歎道:「火係王級異能,終於是朕的掌中之物了!」可
是瞬間他又長「咦」一聲,隨即便大聲叫道:「火呢!火在那裏?」接著就是一
大通淩亂摔打聲音從房中四處傳來,又有一男一女慌亂倒抽氣聲,頻頻夾雜於其
中。

  聽到此處,我隻覺心中平靜非常,手輕輕一抬,四股明火,瞬間就將身上白
綢皆燒成黑灰。同時見胸口上麵的人造皮膚一把撕下,開口冷冷笑道:「你要找
的是這個東西嗎,我的暴君陛下……」

  皇帝見我這個「死人」突然坐起說話,又見到人造皮膚上麵的那個死蟲,又
驚又怒,臉色黑臭難看,急開口問我道:「你是這麼知道這個詞語的!還有……
你除了這些究竟還知道些什麼!」姑姑也被我嚇了一條,手捂檀口,失聲叫道:
「林兒……你……我……」反倒是趙雷一臉平靜接受了此番逆轉,將臉上討好之
色一掃而空,換成一雙冷眼,含怒盯著皇帝陛下背後,悄悄退到窗邊站好。

  這時,媽媽也已經從床上幽幽醒來,略一搖頭,用指在太陽穴揉了數下,絲
毫不顧自己依然是春光外露樣子,開口便對我問道:「你到底是誰?」我笑而不
答,輕斥了聲:「火來!」右掌上麵登時就竄出一條一丈來高的火柱一閃即逝。

  媽媽見後頓時花顏失色,急拽身下床單裹住自己赤裸身子,退到床腳大聲叱
道:「你惡魔怎麼會用火的!不可能!絕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信!」說著
便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大聲叫喊起來。

  我眼神瞬間黯然下來,伸出手來,想要輕撫她的長發。媽媽嚇得杏眼圓瞪,
疾速逃離於我,一時不慎,竟然頭朝下重重載落地上,眉角處磕了道長長血痕出
來。

  我見後,忙下床扶她,她卻對我淒然一笑,不停搖頭,緩緩地向姑姑那裏退
去。可是未到半途,媽媽忽然又不知憶其何事,頓時停下腳步,指著姑姑抽泣:
「你在騙我……」說罷,又回頭指向我道:「你也在騙我……」就此「哈哈哈」
大聲尖笑起來。我和姑姑同時伸出雙手上前疾衝幾步,但是都又悄然退回到了原
點。

  漸漸的,媽媽的嗓音已經開始變得嘶啞,她依然繼續不停笑著,滿眼含淚,
失魂般在房間中踉蹌遊走。此刻我是多想將心中道歉的話語,在她的耳邊說上一
千遍一萬遍,甚至是用死來證明我的心中愧疚。但是還有一些事情,讓我隻能將
這心情再繼續壓抑一陣子,好在,隻有一陣了。

  強忍心中痛楚,我對皇帝說道:「剛才你說過,賭局如果不到底牌揭曉的那
一刻,就沒有人能夠妄言勝負。如今,我將你的原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你的籌
碼已經輸完,該是時候讓你看看我的底牌了……」

  皇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試圖將肩膀上麵的怪物收回體內,聽到此話,眼神
頓顯慌亂,可嘴上威嚴如舊,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就該知曉憑你
這點力量,如何是朕暴君的對手!」

  我攤手聳肩,反問他道:「不試試,怎會知道?現在,我就讓你看看我手中
的第一張底牌……」便笑著用手打個響指,生出一縷火星出來,盤旋著飄入天花
板中。頓時,便聽警鈴「叮叮」大響,有道道水柱,從自動噴水滅火係統中不斷
噴灑下來!

  這液體呈淺褐色,味道刺鼻難聞。皇帝湊鼻一嗅,立刻就大聲罵道:「你竟
敢用汽油來對付朕!」我哈哈笑道:「不錯,我這裏不敢有一處明火,為的就是
現在!」

  皇帝沉聲道:「你以為朕就沒有其它辦法對付你了嗎?」隨大喝一聲,將身
上的汽油瞬間蒸發幹淨!我不慌不忙,朝他晃了晃我右手食指,道:「異能的基
本是控製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成為自身的一部分,而是單純將它們當中一件工具
使用。你現在雖然靠偷來的水係異能將汽油瞬間變成氣態,但是,你永遠不能將
它們融入你的體內。這,便是我手中的第二張底牌了……」

  說完我就將手一揮,整間大屋,頓瞬變火海!姑姑和媽媽當時安然無事,沒
被此大火傷到一星半點兒皮毛,單單隻將身上衣裳著了。但房間中那些虎皮古畫
就沒有如此運氣,水火自古便是無情,不分貴賤,不論價值,同房中其它家什一
並燒了。

  此時,皇帝整個人已被重重烈焰層層包圍其中,隻有那趙雷見勢不妙,撞開
窗戶倉皇逃到陽台那裏,不敢離開,也不敢回來,隻遠遠一邊驚恐看我,小聲罵
我幾句。一邊朝皇帝那裏吼上幾句豪言壯誌,肝腦塗地之言。

  皇帝則將身子化成水狀,躲這大火,可他背上的怪物卻是不行,被這烈焰一
烤,立刻便瘋狂蠕動,「咕咕」直叫!將皇帝嚇得六神無主,遠遠地操控紅酒等
物,想要幫其滅火。

  我冷眼瞧他慌亂模樣,反手隻虛空一握,屋中所有液體霎時就全部變為蒸汽
消然無蹤。就連皇帝本體,也隱隱瘦下一些。我樂的的哈哈大笑,抬頭倨傲說:
「在這火焰的世界裏麵,我才是帝王!如今這裏藏著的奢華之物,也隨著你一同
化成飛灰,算是我送你去地獄的路費吧!」

  這時,從趙雷撞開的大洞那裏,凜冽寒風裹著些許雨點,吹入房間之中。同
時,黑雲中一道耀眼銀蛇電,也從天邊最遙遠出蜿蜒而來,「劈啪」一聲落在庭
院中間,將一個中世紀的石雕劈成碎片。

  這耀眼白光,一時間連房間中的滔天火光也壓製住了。皇帝眼中頓顯狂熱,
握緊拳頭就向我直直衝來。我不閃不避,身形一晃,拖出幾道殘影出來。在皇帝
還未能邁出第五步時,就已經用一記手刀,「啪」一聲狠狠擊打在他的脖頸血管
之上!

  皇帝當即便應聲而倒,額頭重重撞在一矮桌桌腳後,又將上麵的瓷瓶碰落到
了自己頭上,弄得滿頭皆是白灰,樣子好不狼狽。可是兩處撞擊之處,連一絲紅
痕也是尋找不到。他隨手將身上粉塵撣去,平靜問道:「槍擊術……是吧?」

  我道:「是。」同時指揮一部分火焰,死死擋住我身後的那個大洞。皇帝聽
背上怪物叫聲漸小,臉色肅然,又開口問道:「那麼,那一天劫獄的人就是你了
吧?」我道:「正是我。可惜了那些日本同伴,最後我連一個也沒能救出來。」

  皇帝此時已經從地上站起,平視於我道:「你既然已經見到了林龍老兒,想
必有些曆史,你已經知道了吧。朕即為暴君,已融水土為一身,你可知無形相生
相克,弱水克火,你已經是立於危境。」

  我道:「雖水火相克,但我借勢而為,隻要你不踏出此間屋子,我立於不敗
之地。」皇帝複問道:「那麼土呢?強土生萬物,含大力,你如何敵?」

  我答道:「大力不能敵,但大力可避。以巧搏大,以快勝強。而其你沒有見
到庭院中那些石板嗎?今日的你,就是那大地女神蓋亞的兒子安泰俄斯,注定會
被我扼死於半空之中!」皇帝哈哈笑道:「不錯,你說得很不錯……但是,有現
實和預想往往是會有一些差別的……」

  皇帝此言一出,我就知不妙,急忙退守到窗前站好。皇帝卻哈哈大笑,反方
向衝回屋內,手一抬,媽媽額頭上麵的血跡頓變成長長血鏈,被他一把握住,用
力將她拽到身邊,並用胳臂緊緊鎖住其咽喉,對我高聲叫道:「如不想讓你媽媽
死,就快快給朕讓開!」

  我聽後不避不讓,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反問於他,道:「要是不呢?」皇帝
一聽,先是看了看姑姑,然後笑著將右手手掌貼於媽媽額頭傷口之上,道:「你
看看,不是朕狠心,而是你的兒子太冷血了。」

  媽媽清淚雙垂,閉目受死道:「我沒有兒子,我的兒子早就死在我的記憶裏
麵了。」皇帝「咦」了一聲,幽幽又問道:「那你的妹妹呢?你難道就不好奇,
有關於林家和異能,有關於謊言和背叛的話題嗎?」

  媽媽緩緩搖了搖頭,悲切切看向姑姑,柔柔訴道:「我隻想好好和鈴兒月兒
好好活下去,林家是一個太過於沉重的話題,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承受不起,不願
聽,亦不想聽,我隻想過些平靜的生活……為什麼連這小小的願望,也不肯放過
我!」

  姑姑沉沉歎口氣道:「姐姐,你可以輕易忘了過去,我卻不能。你可以放下
過去好好活著,我羨慕你。但是我決定為重振林家付出一切,你也不要怪我。陛
下,我求你放過我的姐姐吧,這場角逐,隻是你我同林兒三個人的事情,不要在
繼續錯下去了。」我已靜默一晌,此時,也同時開口說道:「殺了她你今天也會
死,不殺她你今天或許可以活著。」

  皇帝笑著搖了搖頭,眼瞪姑姑,對我說道:「你以為你的話朕會信嗎?現在
你的心已經有所動搖。好……很好。既然今天朕活不成,那麼你也不會好過!趙
雷!將那儀器給朕丟過來!」

  趙雷忙在屋外大聲應了一聲,遠遠將那綠色儀器遠遠丟到皇帝手中,但是依
然是不敢進來。皇帝見他怕死樣子,麵上有些氣惱,但還是強忍不快,道:「朕
承認,你幾乎已經將朕逼到了絕境。可是,一道問題變成很多問題,朕倒要看看
你怎麼解決。」說著,便將儀器丟在我的右手掌心之中,將媽媽鮮血凝成一把血
刃,拋向姑姑。

  姑姑自從見了那綠色儀器之後,就盯著我的右手直瞧,開口問道:「陛下,
您為何要將此物給他……」

  皇帝笑著回答於她道:「怎麼,這把血匕隻要刺入他的胸口,你不就能夠將
那東西奪過了嗎?」

  接著,他又轉頭對我說道:「你一定知曉,這個東西隻要輕輕一按,就再也
不會有東西能夠威脅你的性命了。來吧,讓我看看這場家族對決,究竟誰才是勝
者?」

  媽媽驚的當即就死命掙紮起來,大聲叫喊道:「妹妹!林兒……」但媽媽還
沒能叫上兩聲,馬上就被皇帝捂住嘴巴,再也喊不出聲來。皇帝用指抵著嘴唇,
做個噤聲動作,對她說道:「多美的一刻啊,你為什麼要大喊大叫呢?乖乖的,
十秒鍾後,不是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死,就要換成是你死了……十,九……」

  我知道,皇帝是在玩真的。當然,我是能衝上去來殺了他,但是姑姑會不會
在我背後捅上一刀呢?更何況,媽媽還在皇帝手裏。陛下,您還真是難對付啊。
不過,這道題以前的我可能會無法做出回答。但是此時的我,已經知道了懂得了
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這件東西,名叫信賴……

  對姑姑微微一笑,我隨手就將手中儀器丟在她的手中,同時雙腳一蹬,將自
己背後徹底暴露在姑姑眼前,猛向皇帝衝去。皇帝怎會料到我會做出如此動作,
隻將媽媽一把甩到我的懷中,借此機會,疾速向門外衝去!我當時若能狠心一把
將媽媽擊飛,是可以將皇帝攔截下來的,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皇帝來到門外以後,隻見他肩扛那怪物精神霎時頓複,高聲怪叫一聲,開始
它觸角頻頻輕點皇帝發間,已是無恙。可是皇帝卻變換肉身後精神萎靡,呼吸急
促,臉色煞白,身子顫顫,幾欲摔倒。

  趙雷見後,忙上前扶他身子,喊道:「陛下!陛下!」皇帝緩慢揮動了一下
右手,怒視於我,大聲嘶吼道:「你快用槍為朕殺了這忤逆之臣!」

  趙雷立刻應聲道:「是!陛下……」眼中殺機頓現,持槍就對著皇帝後背怒
射數槍!皇帝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滿身鮮紅,用手指他,驚恐問道:「為什
麼?」

  趙雷謹慎確定皇帝肩上怪物,已經特製子彈轟成肉泥,才笑著答道:「陛下
難道您忘了,我既然可以背叛別人,當然也可以背叛您啊。」皇帝聽後,頓時哈
哈大笑起來,道:「不錯!不錯!這一次你背叛的籌碼是什麼?」趙雷瞬間將臉
一板,嚴肅答道:「靈魂的尊嚴和朧托付給我的性命。」

  這個回答,讓皇帝徹底沉默了。此時,天空中的雨水已經將皇帝的身子全部
淋濕,可是這個強大的男人,卻再也回不到他的世界中去了。他雙目緊閉,似乎
不敢去看這個失去一切的自己。

  我從容邁步來到皇帝身邊,我俯身半跪在他的身邊,湊耳上前,將能那一根
壓垮他所有希望的稻草,輕輕丟在了他身上:「您知道嗎?這些火焰,其實根本
就燒不死人?」

  皇帝霎時間睜大了萎靡的雙眼,從地上登時蹦起,雙手死死抓住我的衣領,
喊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冷嘲一聲,鄙夷看他說道:「要不然您以為我若真成為火係異能之王,會
隱忍到此時才您下手殺你嗎?隻是因為我這火雖可以焚金融鐵,但是對於諸般活
物卻是無可奈何。換言之,就是一個不中用的幻覺而已,我最最尊敬的陛下。」

  皇帝依然不肯信我,拼命搖晃我的衣領,嘶喊道:「那麼暴君剛才為什麼會
如此反應!你回答朕啊!你回答我啊!」我長長噓了口氣,答道:「我隻是在汽
油中間稍微添加了一些驅蟲劑罷了,答案就是這麼簡單,我的陛下。您的暴君,
不正是一個寄生蟲嗎。現在您僥幸憑借身上最後的一點異能活了下來。但是此刻
的您,隻是一個普通老翁而已了。」

  聽我說完此番話語,皇帝仰天帶長笑,許多水跡,隨他眼角傾盆一般湧出。
我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痕,但是此刻這些還重要嗎?我最後說道:「陛下,這
場賭局已經結束了,該由您親手畫上一個句點了。」皇帝燦然笑問道:「你要殺
了朕嗎?」

  我搖了搖頭,道:「您會有一個體麵的死法,而且,並不是現在。」

  皇帝哈哈笑了一聲,眼睛遙望天邊層雲,伸手感受著雨水溫度,道:「隨你
吧。朕已經輸了,朕這一生時光猶如一場大夢,半生隱忍,半生尊貴,沒想最後
還是敗給了終生的對手。朕累了,來吧,取走你們想要的東西吧。」

  就此,在我麵前安詳的閉上了雙眼,幽幽唱到:「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
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此即為菩提之
種,懊惱之情,滿懷於心胸。放眼天下,海天之內,豈有長生不滅者!」

  此時,這天空中,這庭院裏,這陽台上,這人心內,隻留下了這首感歎人生
的音符。沒有人動手打破這種寂靜這種灑脫,隻有火焰中那些古玩珍寶消亡之前
「劈啪劈啪」的臨終歎息,成了最好的離別挽歌。

  這個時刻,是單獨屬於這個老人的,此時,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也即將
變為回憶,將來的生死也在那注定的未來等著每人。我的許久的願望已經實現,
所以我放下了。趙雷現在的使命也已經達成,他也不言不語了。姑姑多年的堅持
用了另外一種方法即將實現了,她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夢想都已結束,但是一些
甜蜜的東西也再悄然中蕩然無存,永久的逝去了。

  「來吧……」

  這便是皇帝「生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趙雷上前沉默著將皇帝的頸椎和前額拍碎,以後的他,就是一個全身癱瘓,
並且沒有知覺的老人了。我殺了暴君,但是留下了皇帝的性命。我贏得了這場賭
局,但是重振林家,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以後的我,即將和趙雷聯合,成為成
為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物,並肩迎接這個沒有了皇帝的亂世。沒有了暴君這
個寄生蟲的帝國,看起來,會很有意思呢……

     ***    ***    ***    ***

  送別了趙雷和「皇帝」,我同姑姑,媽媽一同換好了我早就藏好衣裳,一起
站在這棟被大火燒成焦炭的房屋中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知曉該怎麼說話。
姑姑早在皇帝失去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安靜下來。隻有媽媽,不停地哭著鬧著,
時而訓斥我倆,時而叫喊著妹妹們的名字。我幾次都想上前安慰於她,但是媽媽
一直都隻對我說一句話:「我沒有兒子……」

  這已經是我第十七次聽到這個讓人心碎的回答了,不過雖然我已經很難得到
媽媽的諒解,但是姑姑長時間的道歉,終於是有了一些效果。她小心的伸出手去
摸著姑姑哭泣的雙頰,長長哀歎一聲,猛撲倒在姑姑懷裏痛哭起來。姑姑也用手
反抱著她,不停在媽媽耳邊小聲說話。隻有我一個人孤獨的站在遠處,沒有人肯
給予我哪怕僅有一點點的安慰。

  姑姑哭求了好久,媽媽才點頭和我一起坐著皇帝的那輛馬車回到了我舊日的
別墅裏麵。路上姑姑就示意我不要再繼續刺激媽媽的神經,並一路不是和媽媽湊
耳說些什麼。來到別墅後也是如此,媽媽全憑著姑姑的幫助才回到了一樓那間屬
於她的屋子中間。兩人在裏麵哭訴了很久很久,久到時鍾上麵的時針分針幾乎重
疊在一起,姑姑還是沒有出來。

  「鐺鐺鐺」,我看著手中這杯早已經冷透的咖啡,喃喃自語道:「哦,原來
已經三點了嗎……」

  我已經站在黑暗中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動彈一下了,大屋中除了麵前屋內的這
盞燈光,就再無一點光亮。而我則覺得這光芒像是會灼傷我似的,反倒是身邊包
裹著的冰冷黑暗,能讓我的心徹底安穩下來。我早已決定在屋外待到該待的那個
時刻,時間,白晝與黑暗,對我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剩下的,就隻有一顆傷痕累
累的心,和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這時,我隻聽見「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道小縫。姑姑惦著腳尖輕輕的從
房間中走了出來,小聲向我問道:「林兒,等了很長時間了吧?」我急忙用手捂
住雙眼,以避免這束光芒會刺傷我屬於黑暗的眼睛,幽幽反問道:「恩……她,
還好嗎?」

  姑姑緩緩搖了搖頭,道:「她睡了。對不起,我始終沒有辦法說服她見你一
麵……」我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雖然我的瞳孔漸漸開始習慣了屋內的光芒,但
是其中來自心靈的光亮,如盈盈燭火遭遇狂風,瞬間熄滅了。

  姑姑見我渾身的傷悲幾乎能夠滿溢出來,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從紅腫
的大眼中間為我流出兩行。她是如此小心的抱著我,就像捧著一個易碎的水晶,
在我耳邊不停地的哭著哭著。我卻隻是靜靜看她哭,自己一滴淚水也流不出來。
原本今日我大仇得報,應該是一個快樂的日子才對,可是為什麼我比報仇前更要
哀傷,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就在我黯然神傷,自責不已的時候。姑姑突然將衣物全部褪下,燈光下,她
的雙胸是如此豐滿,她的脖頸是如此修長,她的皮膚是如此晶瑩透徹。可是這些
東西,對於此刻的我,又有何用。我道:「姑姑,我現在沒有心情……」但是姑
姑不這麼想,一邊將下身衣裳也慢慢脫下,一邊說出了一個我一生中聽過的最真
摯的請求:「愛我……好好的愛我一個晚上……」

  我心中壓抑的悲傷,痛苦,自責,內疚,頓時全部炸開,使我內心焦燥的如
被烈焰焚燒一般,撲到姑姑身上就和她熱吻起來。接下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許久以後我,也沒能想起一鱗半爪。隻依稀記得一對不舍,又深愛著我的眼
睛;窗外滴答滴答,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幾句我重複數遍,又忘記了的承諾。

  當第二天的陽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時候,姑姑已經在不在我的臂彎之中。我隻
覺得身下床單已被淚水浸濕半邊,一種巨大且難抑的留戀,就留在這滴滴淚水裏
麵。我急忙此處呼喊著姑姑的麼名字,想要見到她的身影,但是最後無力發現的
隻是一張薄薄的書信,同一件在地上擺放整齊的衣裳而已。

  「留個我最最親愛的林兒:對不起,我選擇了離開。還有恭喜你,實現了我
沒能實現的願望。昨天,我已經將這些年的過錯,統統放在了我身上,姐姐雖然
有些半信半疑,但是還是聽了一點進去的。你以後可要好好對待她,畢竟,姐姐
悲傷了太長時間了。至於我心願已了,你也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我了。皇帝沒
死,而這麼多年恩恩怨怨總要有一個人承擔過錯,這個曆史的罪人,就讓我來當
吧。記得,我曾今,如今,永遠都會,在地獄深愛著你……最最最愛你林解語絕
筆。」

  「不……」

  我死死揉捏著手中衣裳,發出了一頭受傷野獸一般的絕望嘶吼。我開始用力
撞開每個房間,四處尋找著姑姑的身影,最後連媽媽都驚動了。我此時那裏還顧
得上媽媽的感受,隻是死命的搖晃著媽媽的身子,想從她那裏得到姑姑的消息,
但是媽媽隻是睜大了驚恐的眼睛,害怕的用力的推開了我。

  既然不在這裏,我就繼續找,瘋狂的找,直到我將別墅整個翻了個遍,衝出
房門的那一霎那,我終於見到了她……

  白色,耀眼的白色。紅色,鮮紅的紅色。天空中積攢已久的雨水,在我不知
道的時候,已經偷偷變成了皚皚白雪,一夜間,就將這肮髒的世界罩上了一層白
色。姑姑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如出生般的舍棄了一切外物,赤裸裸的躺在了地
上,手腕上,偷偷割下了一道死神的毒吻。

  血已經染白色,白色也已經洗清了鮮血中的過往,我抬頭看著這白雪映照下
的金色朝陽,心中知道,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已經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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