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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系列] 末世之霸艷雄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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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abo 發表於 2020-8-16 00:26:3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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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嘣!嘣!!」

  連續兩聲槍響,兩管12號口徑的霰彈槍,噴射出28粒鎢合金彈丸組成的彈幕,
將兩頭行屍猙獰半腐爛的頭顱像西瓜一樣崩裂開,噴濺出粘稠的黃白濃漿,肩膀
也被斜著削掉了半截,一秒前還瘋狂攻擊的行屍就像爛泥般軟倒在地。

  由於是近距離射擊,霰彈強勁的動能去勢未絕,穿過殘屍的軀體,又狠狠貫
入後排行屍的臟腑中,攪了個稀巴爛。兩槍撂倒數只行屍,使隊伍前方的壓力為
之一松。

  左右兩旁的數只行屍循著聲音沖了過來,馬上被舉著防暴盾牌的特警給擋在
外圍,同時合力將它們推擠到隊伍的正前方,緊接著,由民兵青壯手持三桿防暴
鋼叉,斜著把它們頂住,控制在安全距離外,直到身旁士兵手中的QBS-09式霰彈
槍準備好,上前將其解決掉。

  安天河雙手緊握著鋼叉站在後一排,心臟如擂鼓般咚咚直跳,死盯著前方行
屍的動向,隨時準備補位,防止有行屍沖破防線威脅到前排隊員斜側方的安全。

  這支二十幾人的搜索分隊,成員很複雜,其中既有職業軍人、武裝特警、消
防戰士,也有民兵和普通平民,他們正沿著一條街道分岔路,清理松散的屍群。

  這里屬於清河市的外環,位於開發區的東北部,平時人流量就不多,建築工
地、私人農房、商家小鋪混雜著分散開來,形成了開發區建設完之前的獨特環境。

  正因為如此,空降旅陳旅長才選擇這里作為突破口,派出多支隊伍,一方面
收集緊缺的生活物資,一方面搜救幸存者,還能磨合鍛煉隊伍,提高作戰能力。

  從早晨忙活到下午兩點多,八支小分隊總算聯手清理出一片安全區,將搜尋
到的生活物資統一集中堆放,讓運輸卡車陸續送回位於後方的龍潭鎮臨時營地。

  饑腸轆轆的安天河,在得到原地休息的命令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薄外套
的內口袋里摸出僅剩半截皺皺巴巴的煙來,找身旁的警員借火點上,連著吸了兩
口,在煙霧繚繞中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了一點。

  他本來是不抽煙的,從小到大,就初中那會和同學私下抽了幾根,害得他咳
了有大半月才好,從此就對這玩意兒深痛惡覺,再也不沾。對外則宣稱,有這閑
錢,買個遊戲皮膚,換個好點裝備不香麽?!

  即便是現在,安天河還是沒有往肺里吸,只是看著這煙絲燒著,再吐出一股
煙氣,似乎能讓自己的焦慮舒緩一點,哪怕只有一丁點。

  隔著煙氣,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街道房屋,以及地面橫七豎八的病變屍體,
大半被霰彈槍崩成殘缺不全的樣子,內臟和紅黃相間的膿血水,噴得墻壁和地面
到處都是,看起來仿佛8K顯示屏里即時運算渲染出的超清圖形,慘烈而又殘酷,
恍惚間會不由懷疑這是否光追特效加持下的虛幻畫面。

  然而很快,腐臭雜糅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彌散在四周的空氣中,直往鼻腔里鉆,
混著煙草味能嗆得你眼淚直,瞬間讓你體會到真實的滋味。安天河還記得幾天前,
他們這些被緊急征召的平民,第一次來到前線協助作戰時,被氣味熏得差點連自
己腸子都要吐出來!適應了好幾天,才勉強能保住胃里那點兒吃食。

  起身挪到上風處坐下,也好不到哪兒去,純粹只是心理上的安慰。五天之前,
軍隊還曾經集中將部分被擊殺的屍變體焚燒掩埋過,那時候還有余力擔心——不
及時處理屍體,會產生二次傳播的瘟疫。現在麽,能清理出一條足夠汽車通過的
路就知足了。

  九天前,即2028年,4月11日,作為世界七大流星雨之一的「天琴座流星雨」,
比所有天文歷史記載的出現日期,整整提前了八天出現在既定軌道上,將與地球
擦肩而過。作為天文學歷史上罕見的變動,很快吸引了全球的目光焦點。

  這一天來臨前,很多天文學家紛紛猜測天琴座流星雨提前出現的原因,但大
部分只是抱著好奇和觀望的態度,等待觀測這次天文現象,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異
常。

  只有極少數天文學家提出了警示表示不安,部分天文愛好者迅速在網上散播
了這些消息,但是很少有人會相信,畢竟連2012都被證實是子虛烏有,何況只是
流星雨而已,他們又拿不出什麽過硬的證據,無非是危言聳聽,博取關註罷了。

  天琴座流星雨,一般會持續四五天左右,最佳觀測時間是在第二天的黎明前,
但隨著這次的提前,則變成了後半夜兩三點,而那天剛好是周六。28歲的安天河
作為單身社畜中的普通一員,沒有女伴需要這次制造浪漫的機會,所以顯然提不
起什麽興趣,哪怕流星雨再絢爛,也比不上他周末睡懶覺重要。

  到了 4月12號上午,天氣晴好。安天河正在網上刷著《刺客信條:大風歌》
的攻略視頻,忽然覺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連電腦顯示
屏都白得幾乎看不清了,緊跟著聽見外面傳來驚惶地尖叫聲。

  一種極強烈的不安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他隨即霍地站起來,轉身拉開臥室的
紗窗朝外望去。還沒看見什麽呢,只覺得一陣無形的氣浪襲來,附近所有房屋的
窗子都猛烈地顫動著,劈里啪啦的破碎聲連串響起,好在自己屋里的沒有碎,似
乎是離得相對較遠。

  地震?!

  腦子里剛閃過念頭,窗外左斜上方就有一道光亮帶著赤紅的火焰和濃烈的煙
霧,在半空中拖出一條清晰地軌跡,繼而轟然砸在距離他兩個街區外的地面上,
很快他所在的整棟出租屋猶如經歷里氏四級地震般抖動著。

  安天河的腦中霎時空白了大半,下意識地關閉電腦,隨手拿起手機和充電器,
挎上平時常用的隨身小包,連套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把腳伸進門口的運動鞋就往
外跑,慌亂中似乎是鎖了門,在樓道和其他住戶一起三步並作兩步下樓後沖到街
上。

  等到和驚惶失措的人群擠在一起,安天河才緩過神來,開始擔心自己屋內水
電閘門是否都關好了,一邊跳著腳,拉好後腳跟的鞋幫,一邊將手機及充電器塞
進包里。和眾人一樣不斷朝著剛才發出墜落巨響的方向眺望,偶爾回頭瞧一眼自
己出租屋的窗戶。

  他怎麽也想不到,等他再次回到這里時,整個世界都已經發生了劇變。

  安天河算是災變來臨時反應較快的那批人,還沒等清河市政府采取措施,啟
動應急減災疏散預案,就先一步離開了隕石墜落的中心區域,那些反應慢半拍,
和好奇心旺盛前去圍觀的人,成為了第一批被異星未知病毒感染的零號病體,在
很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行屍,化作無腦野獸般撕咬攻擊著同類,將病毒傳染給所
有遇見的活物。

  離開了出租房,安天河騎著停在樓下的小電驢,就往爸媽屋里趕——當初為
了有自己的獨立生活空間,也方便在市區上下班,他才租的一個小單間。自己的
家則位於老城區,騎了四十多分鐘才到,一路上他發現好像不止一處有人群聚集
圍觀,遠處騰起的煙柱顯示似乎從天上掉下的東西有好幾個,但引起的騷亂都沒
有之前那次大。

  回到家中,父母的溫言暖語,讓安天河心里踏實起來。很快他從手機、電視
的實時新聞得知,這次的天琴座流星雨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隕
石墜落事件,有的地方比較嚴重,不僅損毀了建築,還造成了人員傷亡;但有的
地方隕石直接掉在郊區,質量也不大,算是免費為路人提供了一次空中煙火表演
而已。

  「搞得那麽大動靜,原來就是隕石啊,我當什麽事兒呢~」安天河靠在沙發
上,又開始刷起搞笑視頻來,等著一會吃午飯。

  但僅僅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先是電視插播告全城緊急通知,跟著居民區響起
刺耳的喇叭聲,主要內容只有一個——現在,立刻撤離!!!

  這是清河市建立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狀況,但是自2020年開始,整個世界就
像是開啟了不穩定模式,隔三差五就會發生點災難疫情事故什麽的,所以大家對
這種統一的政府指令都很配合,照做就是了。

  老媽還在廚房忙活呢,怕是沒有聽到,安天河急忙沖進去把她叫了出來,顧
不得案板上剛切好的蔬菜,鍋里燉著的牛肉,關了爐子,一家人匆匆收拾了細軟
直奔樓下。老居民樓是沒有電梯的,等他們下了樓外面早就亂作一團了。

  後來安天河才得知,得虧老城區正在逐步拆遷,人口相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二
以上,再加上距離隕石墜落點都比較遠,否則根本不可能成功撤離,畢竟這邊老
年人口是最多的。

  跟著清河市應急管理局的引導車,一家三口和眾多民眾一起前往臨時安置點
集合。到了下午三點多,天空中傳來陣陣大型飛機的持續轟鳴聲,多架大型運輸
機陸續飛臨清河市的上空,隨後一朵朵潔白的傘花於高空中綻放飄然滑落,看方
向似乎是市體育館的位置。

  「哇~好大的飛機!!」」那是國產的運-20,還有伊爾-76和運-9,牛逼啊!!

  「「快看!!好多降落傘!!」

  「是空降兵啊!!咱們的子弟兵來了!!這下可以安心了!!」

  安置點的人們頓時沸騰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

  這些大型運輸機一刻不停,安天河默默數著,至少已經投放了快二十次空降
兵了,他用手機搜索過,運-20最多一次可以將225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運送至目標
區域上空進行傘降,加上其他運輸機的運力,這怕不得有四千人左右傘降到清河
市了吧?

  他正琢磨著呢,螺旋槳的旋轉聲震蕩著耳膜,很快由遠及近,六架噴塗著迷
彩色的直升機從頭頂上空呼嘯而過,沒過多久又飛過六架。安天河並不認識那是
米-171型運輸直升機,只是驚嘆著,自己有生以來,還從未見過這麽多軍用飛機
來到自己的家鄉,絕對是一次難得的見聞了。

  這麽多的飛機來支援,還空降了這麽多的士兵,這次災情應該能很快控制住
吧——「安天河~!」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喊聲打斷了他回憶的思緒。

  「別楞著了!快過來集合,一會準備返回營地。」

.

                第二章

  安天河看了一眼喊他的人,是帶領這支搜索分隊的隊長,隸屬空降旅一團三
連連長,姓高。

  高連長個頭中等,皮膚黝黑,身形精瘦而結實,總是板著一張不討喜的撲克
臉。安天河對他一直有抵觸情緒,當初就是這個人,在軍隊傷亡較大,人手吃緊
的時候,半強迫半勸導地將他拉進了預備隊里。

  誠然作戰的時候,都是空降兵、特警們打頭陣,他們這些平民青壯都是後排
的替補,但是沒經過任何訓練,武器就發一把防暴鋼叉,就要去直面血淋淋的戰
鬥,換作誰都沒那麽快能接受和適應,總讓人有種被抓壯丁的感覺,很是不爽。

  但同時,安天河又不得不暗中佩服高連長。他每次戰鬥必身先士卒,尤其一
手槍法極為精準,好幾次出現危機,都在他的手槍射程內穩住局勢;不僅如此,
他還克服了隊伍武器不統一,人員職業化技能各異的難處,摸索改良出一套現代
版戚家軍鴛鴦陣的戰法,尤其適用於城市街道清理行屍,這大大提高了隊伍的協
作戰鬥力。

  很快這個方案被空降旅陳旅長知曉,並迅速推廣到所有隊伍,為此他還下令
褒獎高連長,這是可自空降旅到清河市以來,第一次公開褒獎個人。提起這件事,
旁人無不豎起大拇指,子弟兵中還是有能人啊!

  扔掉不知何時已經燒到過濾嘴的煙頭,安天河提起鋼叉走進了隊伍中。沒過
多久,一輛運送完生活物資的卡車駛來,將他們接回了龍潭鎮營地。

  龍潭鎮位於清河市北郊,距市中心15公里,是離市區較近的鄉鎮,雖然總人
口有四萬余,但是分布的比較散,住在鎮中主街道的僅有八千來人。從市區撤退
到這里的軍民一起則超過了兩萬以上,其中正規空降部隊僅剩兩千多,本地武警、
消防、公安特警、民兵等合計八百余人,臨時征召的民壯則有一千多人,其余都
是普通群眾。

  這麽多人湧到龍潭鎮,一下就將鎮上擠得滿滿當當。在鎮政府的協調組織下,
鎮民們陸續接納了從市區逃難來的兩萬余軍民,畢竟大都屬於清河人,鄉里鄉親
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聽說這次可是死了好多人呢,怪可憐的。

  回到營地,交還了配發的防暴鋼叉,隊伍就解散了。由於生活用水很緊張,
每天都要排隊取用,安天河幹脆跑到龍潭鎮的河邊去洗了洗,就趕緊到鎮政府附
近的小飯館跟著隊伍領取晚飯,這里已經被征用作為臨時食堂,專門給兩萬多軍
民供應飯菜。

  那擁擠程度堪比廟會,區別則是大多數人臉上都沒什麽笑容,眼神黯淡而疲
憊,穿著臟亂且狼狽,時不時還能聞到一股餿臭味。

  安天河作為搜索隊成員,屬於戰鬥編制,所以並不用加入長長的隊列等待,
可以直接到特定的店面就餐,雖然也需要排隊,但人數就沒有那麽多了,這大概
是搜索隊員為數不多的福利之一。

  一碗不多的素面,湯頭上飄著幾片薄薄的火腿腸,外加一小碟鹹菜,這就是
目前一天中,安天河能吃到的最好的一頓主食。相比起普通民眾只能領到稀粥或
是小半碗方便面,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給碗里添了一小勺紅油辣椒,他和旁邊的臨時戰友一樣,開始呼嚕呼嚕地大
口嗦起面條來。掛面、火腿腸和鹹菜,都是今天清理開發區街道搜集到的部分物
資,按照規定,他們是有優先權分到其中一小部分的,其余的還是要歸指揮部調
配。

  現在整個龍潭鎮都處於戰時管理狀態,一切生活物資統一發放,你就是再有
錢也買不到——當然,剛入駐鎮上時,有些心眼兒活泛的人,就開始用鈔票或貴
重物品買了不少吃的和用的,雖然大部分很快就被追繳回來,但多少總會給人留
下一點,不然起了沖突,就不好收拾局面了。

  總感覺幾筷子面條就沒了,安天河把最後一點鹹菜趕進碗里,晃了幾下,等
味道散開了,才把面湯喝得一滴不剩,意猶未盡地摸著肚子起身離開。

  天色還早,安天河放緩了腳步,漫無目的地慢慢走著。

  龍潭鎮的主街道就這麽一條,一眼就能望到頭,但不是筆直的,和繞鎮而過
的河道一樣是一條弧線。臨水的那邊多半是民房,這幾年生活水準穩中有升,都
蓋起了幾層小樓,好幾家一樓是個小門面,開著理發店和小吃鋪等;對面則多半
是五六層高的商業樓,其中有兩三家中小型超市,另外專營家電的,賣摩托和電
瓶車的,文具書刊的等等,商業門類都挺齊全的;最遠處,還能看到一家加油站。

  以前鎮上肯定熱鬧而繁忙,不像現在這般光景,除了定點發放物資的地方,
其余幾乎都沒有營業,只開了個側門出入,改成了臨時的住所。

  安天河被分配到的住處,不在主街道上,要走一段小路,斜穿過幾塊農田,
是一家農戶的私房,和他住一塊的基本都是搜索隊的成員。

  他今天的搜索任務已經完成,不用參與巡邏和執勤,暫時樂得無事。雖然只
混了個六分飽,但精神狀態,明顯比街道上遇見的災民要好得多。

  又往前走了一段,看見幾個本鎮居民坐在門口抽煙,安天河瞟了他們一眼,
正準備離開,只聽背後某個老煙民沙啞的聲音道:「先前你們看到沒得?【劉晃
晃】親自送那幾個人繞後門進的對面那家酒樓,肯定來頭不小!」

  「怎麽哪兒都有他!!」一個年輕的聲音不滿道。

  老煙民冷笑一聲,「你還不曉得他羅?多半又在巴結哪個領導,我估計啊應
該是從市里逃出來的那些!」

  「對對對」,旁邊幾人都附和著贊同,「這個砍腦殼的,以前就不幹正事,
最喜歡拍領導馬屁,自從當了鎮財政所長,那更是擺(裝)起來了,一天到晚就
看到他晃去晃來拉人情……」

  「嘶~我啷個(怎麽)看到進屋的人里面,有個長得很乖很年輕的妹子也?
她又是啥子人哦?」那個年輕的聲音突然問道。

  「哈哈哈哈~你娃一天就曉得盯到妹子看,想女人了索?要不要幫你介紹有
經驗的~」有個聲音立馬變得猥瑣起來。

  那年輕的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頓時急了:「放你咧狗~屁!!你曉得個
串串,勞資這叫欣賞懂不懂?」

  幾人笑鬧中,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道:「你莫說,我也註意到了,那個姑娘娃
兒確實長得特別水靈,單論形象氣質,電視里那些明星、主持人都沒幾個趕得上
她。一看就是城里家庭條件優越,從小養尊處優慣了的。這種天鵝肉,你娃趁早
莫想了,先前走在她旁邊的那個高個子男的,看起兩個就比較親密,應該是男女
朋友關系……

  安天河暗自笑著走遠了,沒興趣聽他們繼續瞎掰,這幾個人一聽就是老色批
了,眼下都什麽光景了,還有閑心嚼舌根,或許,是他們沒經歷過城區里的災難
吧。

  繼續朝前走著,安天河卻被剛才那些人的談話,勾出記憶中的一抹清麗倩影
來。

  一件黑色的短袖,搭配深藍及膝的牛仔短裙,就是如此簡單的穿著,在去年
初夏的某一天,當對方出現在離他好幾步遠的地方時,安天河的目光就無法挪開
了。

  在那個偶然邂逅的幾秒時間里,他下意識地想看清對方面容的細節,但似乎
總有一層淡淡的霧氣妨礙著他,只能瞧個大概——那如青黛般細長的眉毛,晶瑩
若雪的肌膚,就凝實了她清冽冷艷的氣質;上眼瞼微垂著,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的
眼睛,視線是斜向下的,似乎不願和陌生人有任何眼神上的交匯。

  當她每走近一步,安天河就感覺有一堵無形的墻正在寸寸逼近,要把自己給
推開,強迫他不敢繼續直線往前走,只能向旁邊讓開一大步。

  等兩人身形交錯而過的剎那,安天河終於看清了對方那充滿古典韻味的鵝蛋
臉,柔和的下頜曲線,以及如天鵝般修長的脖頸,雖然她烏黑的秀發紮著馬尾,
但給人的第一觀感就覺得她像是從古代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一般,極為自然的將古
典與現代女性的美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驟然間,他毫無來由地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給冰了一下,冷得他渾身上下所
有毛孔打了個激靈,如同三伏天站在冷庫剛打開的門前一樣,但那只是一瞬間的
感覺,馬上又消失了,仿佛經歷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夢境。

  初夏的天氣升溫還是有點快的,很容易讓人燥熱疲憊,可這會全身的細胞好
似全都蘇醒了過來,精神抖擻,催促著安天河回頭再次望向剛剛那位清麗脫俗的
女生,目送著她像雲朵般飄然遠去,徒留他呆在原地喃喃自語:「這才叫做女神
啊!!」

  事後越是回想,他越覺得那次邂逅是命運的安排。憑心而論,以前遇見的美
女也不少,充其量也就心跳加快,面色微紅,有點緊張拘謹而已,完全不耽誤他
從對方長相、身材、穿著打扮來一一打分,最後得出一個綜合評分。

  安天河自己覺得,這份審美功力要歸功於他的文學積累和人生經歷,小說影
視動漫啥的就不用多說了,現實中,無論是高中時期長相甜美,身材性感妖嬈的
校花,還是大學期間,自家的任課老師,就是人人艷羨的——「別人家的老師
「,都對他的異性審美起到了規範引導的作用。

  按照他老同學的話來說,這家夥就是個悶騷的老色批。談過的戀愛屈指可數,
理論知識說起來滔滔不絕,撩妹實踐操作多半不及格,眼光倒是挺挑剔的,平時
大家都覺得還不錯的美女,在他看來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點。

  當他這次和驚艷的「女神「相遇後,對方超出了他評判標準的上限,就立刻
丟盔棄甲,放棄抵抗了。客觀地評價,她的長相確實是無可挑剔,氣質更是出塵
脫俗,就是身材偏瘦了一些,看上去輕盈苗條,但性感撩人什麽的就談不上了。

  但對安天河來說,直到現在才終於深刻明白了一句話——當你遇見真正骨子
里都喜歡的人後,一切自己設置的條條框框都可以打破!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是
她就行,也只能是她。

  不過,他現在焦慮的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她一次。畢竟人生偶然的不期而
遇之後,就再沒見到過對方,這種沒有結果的「一見誤終身「太常見了。他的好
友也勸過,「你倆壓根兒就不認識,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光你在一旁單相思有什
麽用啊?」

  但是安天河卻一直無法忘記她,畢竟對方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特別了,越
是見不著就越經常回憶,越是回憶就會越思念。

  她如今身在何處?脫險了嗎?一定要沒事才好!!就算以後再也見不著,也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著!!

  安天河一時有些傷感,不免意興闌珊,便掉頭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

                第三章

  安置安天河的這家農戶,房子也不算新了,就坐落在自家田地旁邊。總共有
四層,頂樓是個天臺,以前一家六口分別住在二、三樓,為了給他們騰地方,都
一起搬到了三樓,把下面兩層留給了他們。

  原本占用了戶主的房間,剛開始大家都很過意不去,所以,吃飯都不願意再
占人家便宜,直到指揮部統一安排了地方,這才相安無事,互不幹擾。即便十來
個人擠在這里,睡覺並不太方便,但誰也沒有再說多余的話。

  回到屬於自己位於一樓的臨時地面床鋪,最底下墊的是幹草,上面隔了一層
拆開的瓦楞紙箱,然後用自己多余的衣物鋪在最上面,一間屋子並排可以睡六個
人,翻個身都會碰到對方,但是鑒於目前的特殊狀況,大家都還很快就習慣了。

  這會其他隊員都還沒有回來,安天河從私人背包里拿出手機,信號依然非常
弱,時有時無,現在也就能充電使用離線功能而已。他翻出手機里的微聊記錄,
里面赫然還有幾天前父母給自己的留言,他又默默看了一遍,心底漸漸湧上一股
溫暖,暫時驅散了他內心的陰霾。

  當初父母還好從老城區撤離的早,按照市政府的疏散應急預案和軍隊飛機的
協調組織,老弱婦孺是最先被送走的,當時很多家庭不願被分散,要走一起走,
要麽一起留,還差點鬧了起來,最後在工作人員和軍隊指揮的安撫之下,說明了
飛機運力有限的實際情況,大家才勉強接受這個安排。

  安天河的父母本來也非要留下來,堅持一家人同時出發,他好說歹說,勸了
三四次,後來幾乎是吼著把父母推上了機艙,不然很快就沒位置了。當時母親不
安的眼淚和滿眼通紅的父親,差點讓他沒忍住也跟著哭,只能不斷安慰著他們,
說「沒事的沒事的,後面的飛機很快就會來接我了,咱們很快就能重聚,別哭哭
啼啼的,搞得像什麽似得,我早就已經是成年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放心吧!」

  當運輸機關上後艙門的時候,安天河只感覺嘴巴突然鹹鹹的,眼前一團模糊
啥也看不清了。

  後來市區的災變愈發嚴重,情勢急轉直下,機場的入口通道都要守不住了,
空降旅在前線的傷亡較大,而飛機來回一趟的運力有限,再拖延下去,怕是幾萬
人都要葬送在這里。

  關鍵時刻,空降旅陳旅長和市級領導協商過後,命令前方部隊繼續堅守機場
出入口,其余人員迅速朝龍潭鎮方向轉移。一開始,包括安天河在內的很多人,
既不理解,也不願意放棄機場離開,奈何形勢比人強,當眾人坐上大巴、卡車等
運輸車輛,路過機場前沿陣地的時候,才明白情況兇險到了何等地步。

  到達龍潭鎮後,原以為要不了幾天,國家就會動員整體力量來救援他們,可
是從市區撤出到現在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別說是援兵了,就連之前預計後續到
達的陸軍第五十二機械化步兵師也未能如期與空降旅匯合,聽說他們也解救了一
批幸存群眾,退到了清河市東南邊的夷陵市交界區域。

  這兩天,只有每天固定空投一次的物資補給,讓龍潭鎮的軍民還保持著希望。
但是,內部漸漸已經有不少流言開始散播,人心也跟著浮動起來。

  過了一天,即災變後的第十日。

  安天河今天的任務主要是巡邏管控和維持秩序,上午因為生活物資分配問題
鬧出了點騷動,這會街道上安排了四支隊伍沿途來回巡視,防止有人故意挑起矛
盾,煽動不滿情緒。

  物資發放點是其中重點巡查的關鍵位置,由於人手不足,安天河跟另外五人
今天都特例穿上了臨時發放的防暴盔甲服,嚴密監察著這一區域的秩序,以防有
人哄搶或是搗亂。

  像提著哨棒一樣提著 1.6米的防暴長棍,安天河一邊小範圍的踱步,一邊用
視線從三條長長的隊伍中一一掃過,他 1米75的身高,配上這一身裝備,還是有
一定震懾力的。從反饋的目光中,他能感受到漠視、不耐煩、敬畏和少許敵意。

  等他特意去追尋那些敵意的來源時,又忽然消失不見了。不經意間,他的左
眼跳了一下,一位身形苗條高挑,皮膚白皙的少婦如磁石般頓時吸引了自己的視
線。

  她站在中間的那一溜隊伍中,身穿白色的衛衣,外面套著一件寬松的藍色翻
領牛仔服,胸前的衣扣沒有扣上,豐滿鼓起的弧線若隱若現的散發著女性特有的
魅力,下身本來是一條駝色的八分長裙,偏偏又在里面加了一條褲子,顯得不倫
不類——不過眼下這樣的災難狀態,隨意穿著,只求保溫已經是很常見的了,畢
竟眼下還是四月份,且天氣陰涼周圍環境又偏潮濕。

  又走近了一點,安天河借著掃視人群的機會,瞧得更加仔細。

  她此時顯得有些憔悴,雙眉微蹙,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但仍然遮蓋不
住那張秀麗的瓜子臉,小巧淡紅的嘴唇,挺直白膩的鼻梁,眼神中疲憊帶著焦慮,
不過,光是站在那里,端莊、輕熟的氣息就自然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惹人註目。

  8.7分!!(滿分 10分)安天河的審美直覺迅速給出了綜合評分,雖然外貌
和氣質仍然比不上他心中的女神,但身材方面明顯要火辣性感的多。

  雖然他還想多瞄幾眼,但此時畢竟還有任務在身,安天河不得不略有遺憾地
走開。

  接下來的幾天,搜索隊在市內開發區的清理範圍不斷擴大,但是一直沒有脫
離開發區的範圍,而且似乎正沿著省際公路的方向加速推進,除了加快收集生活
物資的效率外,還著重將兩個加油站的柴、汽油全部轉移。

  另外,安天河發現,運輸車隊似乎在災民中臨時征召了一批有經驗的司機,
這幾天不斷將一些保存較為完好,檢查過車況,沒有受到行屍損壞的大巴、中巴、
中型大卡等車全部開走,集結在龍潭鎮的外圍附近。

  搜索隊的人都紛紛猜測,指揮部應該是在策劃什麽大的行動了,有人還大著
膽子去高連長那旁敲側擊詢問,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惹得高連長再三強調,
一切行動聽指揮,沒有得到上級命令之前不要胡亂猜測,尤其回到龍潭鎮要管好
自己的嘴,誰要是敢散播謠言,不論是誰,是什麽身份,軍法從事!!

  當天回到駐地,安天河差點累趴下,這兩天的工作強度起碼增加了一倍多,
若非生活保障的水準也相應提高了一些,這些征召來的平民怕是早就怨聲載道,
撂挑子不幹了。

  晚飯居然有了米飯,主菜雖然是一鍋大雜燴,但是葷素都不缺啊,這要是再
找個手藝好的,加點各色調料好好烹飪一番,怕是都要趕上一頓豐盛的麻辣香鍋
了!

  災變十二天來,總算吃上頓好點的飽飯,安天河心滿意足的拍著八成飽的肚
皮,和相熟的幾個隊員走了出去,準備去找人換點煙來消磨時間,走到半途,他
忽然有點內急,於是讓其他人先去,自己方便一下就來。

  隨便找了條小路溜到田埂旁邊,這會天色擦黑,左右也沒啥人,安天河順利
解決了內急又拐回小路上。往前走了一小段,忽而見到旁邊一家裝修的還不錯的
樓房亮起了二樓的燈,似乎很眼熟,對了,上次無意間聽到本鎮居民聊天時,說
的地方不正是這里麽?

  他不由慢下腳步,好奇的打量了兩眼:「還真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像個古代
的酒樓,一看就是腐敗場所。真不知道——

  不想這時從一樓側門中走出兩個人來,一男一女,男的個頭挺高,目測在 1
米 8以上,他跟在那女的後面,兩人邊走邊說似乎起了爭執。安天河下意識地閃
身藏在一棵大樹旁,想聽聽他倆在說些什麽。

  女的走了幾步,陡然轉身尖聲道:「你是不是喜歡待在這個地方?好,那你
留下,我自己走!!

  「媛媛,你別這麽沖動好不好?「高個男子費盡力氣寬慰著,」現在不是以
前了,連市領導都滯留在鎮里,再說,你的直屬領導,劉處長也在,你一個人能
往哪里走嘛~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是真的受
夠了!!我要直接跟爸媽,或者姑姑打電話,讓他們派車來接我走,去省城!!」
女子越說越激動,聲音逐漸有了哭腔。

  高個男子顯得不是第一次哄人了,上前一把將女子摟進懷里,低聲說著什麽,
同時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那女子先是掙紮了幾下,而後漸漸無力放棄,最後趴
在男子懷里肩頭篩動著哭泣,二樓撒下的燈光將這一男一女的身影拉得很長。

  安天河此時站在路旁的樹後,如遭雷擊,看得面色蒼白,心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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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評論2

 樓主| norabo 發表於 2020-8-16 00:26: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借著二樓照射下來的燈光,僅隔著七八步遠的距離,眼前這個趴在高個男懷
中哭泣的女人,正是安天河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女神!

  可女神,此時卻在別的男人懷抱里!!

  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誰受得了這種近在咫尺的打擊?

  安天河此時瞪著發紅的雙眼,渾身微微顫抖,品嘗著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他
之前不是沒有預想過女神不是單身的情況,畢竟以她的美麗,追求者如過江之鯽,
那才是正常的,但當他親眼目睹之時,卻還是無法接受。

  不甘、憤懣、嫉妒還夾雜著怨氣狠狠撕扯著他的心,安天河忽地拔腿就走,
再也不多看一眼,甚至不顧忌是否會驚動女神和她的男友,發狂般向前暴走,似
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內心的傷痛。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都已經28歲了,怎麽還會相信這種一見鐘情?怎麽
還會一廂情願地認為對方就是命運的安排?當現實一巴掌生生把他的美夢扇碎,
臉上火辣辣的提醒著生活的無常和無情,也許自己在單身的舒適區待得太久了,
是該好好清醒一下,想想過去的經歷,感情上的事哪有那麽簡單和順遂。

  安天河自我開導勸解著,這是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才學會的一點自我心理疏
導,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發現一切幾乎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對女神而言,他
根本沒有真正融入過她的生活,純粹是個路人過客,你又憑什麽去指責對方變心?
背叛?那才真是笑話!只不過,一番真心終究是空付了。

  慘然一笑,他長吐一口氣,也沒興趣跟隊友去抽煙,轉身走回自己暫住的房
屋,胡亂洗了洗,就睡下了。只是心底依然像被火燎著,燒得他發酸發漲,難受
的睡不著。於是第二天早上,他毫無意外地頂著一雙黑眼圈去集合。

  上午,三十多支搜索隊近一千人同時出發,花了半天時間,將連接省際公路
的通道徹底打通,鎮內的軍用野外炊事車,直接將午飯送到沿途清理道路的所有
人手中,同時他們接到一條最新命令——全力保障道路暢通安全,務必使友軍物
資車輛安全抵達龍潭鎮。

  難怪今天全鎮的可動員武裝力量全數調集起來,忙前忙後的,原來是這麽回
事!從省際公路過來的,一般只可能是兩個方向,要麽屬於西南黔州,不然就是
西北的蓉城軍區部隊。但無論屬於哪邊,地面部隊只要能開進來,就說明主力大
部隊即將到達,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中午的飯菜跟平時差不多,但大家都吃的格外有味道,尤其是被臨時征召的
平民青壯們,大部隊來了,他們就可以交差卸任,撤到安全的大後方跟家人團聚
了,煎熬了快半個月,總算等到這一天,太好了!

  然而,等到下午兩點左右,的確是友軍來了,但是只有幾輛油罐車和滿載物
資彈藥的運輸車,別說是坦克裝甲部隊,就連齊裝滿員的運兵車都沒見到一輛,
安天河和隊友一樣,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好在沒多久,他們就全部撤回了龍潭鎮,交還了武器裝備後,得知要全體開
會了。除了軍隊士兵和武裝特警維持秩序,他們和普通民眾全都集中到鎮政府大
禮堂附近,周圍很快烏壓壓地擠滿了人。

  空降旅陳旅長和清河市的部分領導,早已就座主席臺上,見人到的差不多了,
陳旅長站起身站在立架式話筒前,朝所有人立正敬禮後道:「清河市的父老鄉親
們,同誌們,戰士們!這次的隕石災情,可以說在華夏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世
所罕見的。無論是軍隊,還是市區民眾都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代價,才暫時安全
撤離到龍潭鎮。

  但由於這次災情波及到的地區,遠非咱們清河市一地,所以,在救援效率上,
物資供應上都受到了巨大影響,在此我謹代表第十五集團軍 134空降旅的全體指
戰員,向大家誠懇地道歉!我們的任務沒有完成好,我們的工作也沒有做到位…
…」說著向臺前深深鞠躬。

  「不——這怎麽能怪你們!!」臺下有人大聲呼喊著,「這是天災啊!!你
們已經做的夠好了!!」很快有更多人出聲附和著。

  「空降旅犧牲了那麽多的戰士,我們都是見證者!他們很多都不是本地人,
卻為了救我們……這怎麽能……能怪你們?!」有的人已經開始哽咽了,更多的
人開始抹著眼淚。

  陳旅長通紅著雙眼抬起頭,那一刻似乎蒼老了許多:「感謝各位父老鄉親的
包容和理解!但我們是人民的軍隊,是共和國的戰士,保境安民,守土有責!這
是我們的使命!能戰死在清河市,他們死得其所!

  目前,雖然災情稍有緩和,但是大家繼續留在這里既不太安全,也無法得到
妥善的安置,所以,我們接到總前委的命令,與蓉城友軍達成協商,將分批送大
家離開清河送往蓉城地區……」

  民眾們頓時掌聲雷動,呼喊尖叫聲此起彼伏,就算隔得足夠遠,也不由讓人
擔心是否會刺激到市區里的行屍群。

  大會結束後,安天河和所屬搜索隊成員再次集合,這次輪到高連長對他們進
行告別了:「感謝大家在危急關頭,接受征召命令,和我們並肩作戰,並維持日
常生活秩序。雖然和各位做戰友還不到一個月,但這段時間,一定會成為我寶貴
的回憶——同時,我還要向大家傳遞一個好消息,鑒於各位平時的表現和能力,
陳旅長下特令,凡是自願留下加入預備隊的,將直接獲得空降旅的正式編制待遇,
等災情戰事結束,完成基礎訓練科目後,將直接轉為士官留任部隊。」

  「怎麽?高連長,你們不一起走麽?」

  「我們 134空降旅本就屬於荊楚省的戰鬥序列,清河市一日沒有平複災情,
我們就會一直在這里戰鬥!」高連長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雖然這次機會難得,
但你們一定要考慮清楚!遵從自主自願的原則做出選擇,不願意的也沒關系,回
歸普通群眾的身份也是你們的自由和權力。」

  安天河不知為何,竟然生出到底是去「調查兵團「搏個功名前途,還是去
「駐屯兵團」安然度日的荒謬錯覺來。

  等高連長離開,留給他們考慮時間後,來自平民的隊員們三三兩兩的商議起
來。

  「怎麽說?兄弟們~有啥想法兒沒有?」老家在東北,個頭快到一米九的郭
大壯問道。

  「可拉倒吧~這次再回去,可就不是臨時征召了,那就得算正規軍,得玩兒
命幹了!你行麽?」本地人25歲的小胡扶了扶眼鏡,學著郭大壯的東北口音說道。

  郭大壯一聽就不樂意了,「有啥不行的,你瞧不起誰呢~」

  「我說大壯啊,這回你可真別沖動,你不能光考慮自己呀,你得想想你父母
和家里啊!」同樣虎背熊腰的張軍勸到,他父母都撤到蓉城去了,早就巴不得走。

  安天河同樣如此,他暗自打了自己一下,瞎想啥呢?你都沒經過系統的軍隊
訓練,就敢真槍實彈的去拼命了?還選這選哪,嫌命長了是吧?家里二老誰來照
顧,傳宗接代的大業誰來完成?婚都沒結呢,別東想西想的了,要是讓父母知道,
早就開罵不孝子了!

  最後自願選擇留下的人是寥寥無幾,有的是親人朋友都已喪生,只剩下複仇
執念的;有的還真是想要那份編制待遇,他覺得或許待在軍隊里,反而是最安全
的。每個人想法不盡相同,但都做出了選擇。

  要說高連長沒有想到這種情況,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別的搜索隊情況也不甚
理想,他臉上顯露出一絲落寞:「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再瞻前顧後的了。
但我希望,在大家離開之前,站好你們最後一班崗!」

  重新回到維持秩序的行列,安天河的心情已經不像過去那般沈悶,只是盤算
著自己會第幾批上車出發。

  開進龍潭鎮的油罐車正在給之前準備好的各種車輛加油,又忙活了個把小時,
第一批次車隊終於發車了。開頭是兩輛東風猛士突擊車打頭,後面跟著各色中巴、
大巴和擠滿了人的運輸卡車。

  當車隊緩緩駛出龍潭鎮時,圍觀的群眾歡呼著,有的還跟車上的人揮手互動,
似乎依稀看到自己離開這里的樣子。

  眼尖的安天河,在一輛駛過的考斯特豪華接待車中,瞅見了窗邊一個熟悉又
陌生的美好身影,她此時笑容燦爛而輕松,以前的陰霾一掃而光,眼神中充滿著
希冀眺望著遠方,根本就沒發現路旁有人註視著她。

  安天河的心頭,沒來由得掠過一陣厭煩,轉頭看向別處,走吧走吧,走的越
遠越好,眼不見心不煩!

  兩個人的距離隨著車隊前行越拉越遠,仿佛兩個世界。

           ***  ***  ***

  空降旅陳旅長雙手後背,目送著車隊全部離開,心頭的重擔稍微松了一絲,
他抬頭緩緩吐出一口氣。頭頂的天空依然陰沈,部分雲團呈現出詭譎的紫黑色,
剛開始被發現的時候,讓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看得心悸。

  當時就有流言說這是末世來臨的征兆,也有人說是隕石燒穿了大氣層所致。
但據聯合科研所發來的最新內部消息顯示,這是隕石在穿越大氣層時,經歷高溫
摩擦後本體產生裂縫,所散發的未知異星物質與雲層產生的特殊化學反應所致,
目前仍在觀察中,仍未能確定其威脅程度。

  很快,十多天過去,這些紫黑色的雲團還是那個樣子,也不見再有什麽異變,
唯獨顏色還淡了些,似乎正在緩緩消散。天天在頭上飄著,也沒出現打雷閃電,
民眾們也就聽之任之,反正也不影響生活。但陳旅長對其總有種莫名的警惕,他
倒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第五章 紫雨

  陳旅長轉身走回設在鎮政府大院的指揮部,最大的會議廳已經被改造成臨時
的指揮調度平臺。主墻壁上掛著一幅超大型世界地圖,上面不規則的標註著數量
不一的紅色圓點。仔細看去,琉球列島、朝韓半島紅點較少,而東南亞、南亞半
島和西歐就比較密集,東歐及西伯利亞,還有澳洲的紅點則分的很開且散。

  另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北美和南美,花旗國和麻葉國上的紅點,就像是在
一大塊披薩里放了幾坨用料十足的肉丸和鮮蝦,而南美各國,則如同零星點點的
撒了點芝麻。

  阿非利加大陸和其余地區,暫時沒有標註。

  會議廳原本的橢圓桌被移走,現用幾張寬大平整的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擺著
一個巨大的立體沙盤,以清河市為中心,向周邊縣市擴展開來。只見市區大部,
都插著密密的藍色小旗,將東、南、西面的出口全面堵死,只剩北面的通道,延
伸至龍潭鎮才插了幾面零散的紅旗,另有一條斜向西北的生命線遙遙連接著蓉城
方向。

  再看偏東北方向,隔著清河市區,又插著數面紅旗,那是第五十二機械化步
兵師的殘余部隊,目前已退至西陵縣丘陵地帶,背靠著夷陵市,擺出防衛的架勢。
而在夷陵市的東北和東南方向,又出現了兩大團密集的藍色小旗,夷陵市的駐軍
已推進到當陽、枝江、松滋一線構築防禦建立安置點。

  整個荊楚省的西南部就是目前的局勢,兵力嚴重不足,其他地區的友軍要麽
被別的疫情區牽制住,要麽需要鎮守要害,輕易不能動,防止別有用心的組織渾
水摸魚,後院放火,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雖然部分地區已經實施了戰時條例,召回大量預備役軍人,但是,部分人已
經無法應召而來了,他們被隕石病毒侵蝕成了行屍,成為了對立面的敵人;而其
他人,因為交通阻斷,地域偏遠,想要在短時間內集結並形成戰鬥力,現實是不
允許的。

  重新審視了一下沙盤上的形勢,陳旅長有些感慨,十多天前,他帶領空降旅
奉命緊急傘降到清河市時,從未曾想到災情會急轉直下失控到如此地步。清河市
雖然屬於國內四線縣級城市,但下轄10個鄉、3個鎮、和172個行政村,總人口逾
83萬,其中主城區面積 17平方公里,人口規模超過13萬!

  當時全旅齊裝滿員才五千多名官兵,就要引導和疏散超十萬的民眾,根本就
是杯水車薪。

  雖然當時和市政府統一協調後,當地的武警、特警、消防及公安幹警上千人,
很快就被調撥和劃分到各區域麾下統一指揮,但人手仍是捉襟見肘,不過他們熟
悉本地情況,只要配合得當,堅持到陸軍主力部隊到達就基本完成了任務。

  這些當地的警員和空降旅的官兵們,為了保護當地群眾安全轉移,不分晝夜
連軸轉,有許多人當場犧牲,成為行屍口中的血食,也有些人病變之後,倒在了
袍澤或同事的槍口之下。

  其實誰也沒想到,造成巨大傷亡和被動局面的關鍵點,居然是一道姍姍來遲
的自由防衛開火命令。

  通常警察遭到持械、持槍支、爆炸、劇毒等危險物品攻擊,或多人圍攻等嚴
重暴力攻擊,危及民警、治安輔助人員及其他公民生命安全的,都可對其還擊或
開槍擊殺,因為這有法可依。

  但是,軍隊呢?這是在國內啊,他們是來救災的,又不是來打仗的。被病變
的行屍攻擊,在沒得到衛生防疫部門正式確認對方為無意識病人,還是嗜血病變
體之前,誰敢胡亂開槍?真當這是什麽喪屍影視劇,隨隨便便就能消滅對方,不
需要負任何責任的嗎?誰敢開這第一槍?!

  所以,當時在街道上就出現了無比怪誕的一幕,開槍射擊的戰鬥主力,居然
是武警和特警,疏散群眾的反而是正規部隊,只有少數戰士手持防暴盾牌和鋼叉
協同防守。

  等到總前委的開火命令下達,部隊已經付出了不小的傷亡。尤其當受傷的士
兵感染病變後,陡然暴起撲向救治他的醫護人員或戰友瘋狂撕咬,那一天士氣的
損傷是觸目驚心的。

  不願再回想那段痛苦的記憶,陳旅長雙手搓了搓臉,又接過勤務兵遞來的濕
毛巾擦了一把,他走到指揮室一側推開窗戶,讓外面的風吹進來,消解一下內心
的煩悶。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了,今天只來得及送走第一批群眾,明天等車隊返回,
盡量多送走一些,希望接下來一切順利吧。

  沒過多久,天空中忽而閃了幾下,緊接著一個炸雷響起,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陳旅長盯著那紫黑色的雲團,眉頭登時擰成了川字。

  街道上,還在排隊領取物資的人們,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反應各異,有的天
生討厭被雨水打濕,咒罵著躲入路旁的民居,同時回頭警告別人不要插隊;有的
早就不喜歡這陰沈濕悶的天氣,下場雨剛好涼爽一下,雙手去接雨水,還趁勢抹
了把臉。

  等指揮部緊急通知所有人盡量不要直接接觸、飲用、使用雨水時,大家這才
完全散開避雨,那些執勤的戰士身上衣服都淋濕了。住的比較遠的本地居民,無
意中接了盆雨水,端進屋後借著燈光才發現,這雨水居然是深紫色的,看著瘆得
慌,連忙倒掉了。

  這場災變後的第一場雨,一直下到深夜才逐漸停住。

  安天河今天白天值崗,晚上就輪休,再加上昨晚的事情沒睡好,吃過晚飯就
躺下了,睡得跟死豬一樣,直到後半夜兩點多才被尿給憋醒。

  他睡眼惺忪的起來,走出房門,去院子里廁所解決了內急,剛想回去接著睡,
只聽到不遠處鄰居家的狗突然亂吠起來,很快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了喉嚨,短暫
而急促的哀叫後便沒了聲息。

  「不是吧,這個點兒,不安心睡覺,還有閑心打狗呢?」安天河有點同情白
天見過的那條黃毛土狗,不由多看了一眼。

  剛轉身準備回屋呢,一樓客廳的黑暗里,搖搖晃晃的過來一個像是人,又不
像正常人類行動的東西,喉嚨里發出類似幹渴的出氣聲,在月光的映照下慢慢露
出半張臉來。

  血管像靜脈曲張一樣從脖頸一直爬滿了眼角,鮮紅的血液自眼眶里溢出,漸
漸流到了下巴,整個眼球已經充血,鼓脹的像金魚一樣,仿佛下一秒就會崩裂開
來。

  這個人形的東西走到門口時,身體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到處亂竄,使他像節
肢動物一樣,一抽一抽地擰出各種奇葩的姿勢,而後突然像癲癇病發作似的全身
顫抖起來,最後猛地一個停頓,站直了身體。

  借著月光,安天河認出了在陰影中忽明忽暗的那張慘白的臉,是小胡!!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突然屍變了?白天不都好好的嗎?到底他媽地出了什
麽事?

  就在這時,已經病變為行屍的小胡,那縮成針孔狀的瞳孔對上了安天河的視
線,它沒有戴平時的眼鏡,張開的大嘴空咬了兩下,接著就嘶叫著呼地一下朝安
天河撲了過來。

  一句「臥槽」被生生咽回了嗓子里,安天河只來得及側身一閃,險險躲過了
小胡的一撲,習慣性地抬腿一腳,將其蹬得失去平衡滾倒在地,就像他在搜索隊
經常做的一樣。

  可現在沒有隊友上前用鋼叉把它困住,也沒有空降旅的戰士補上一槍了。安
天河只覺渾身冰涼,白毛汗直冒,強烈地孤獨感迫使他喊道:「郭大壯!張軍!
老李頭!!別他媽睡了!趕緊起來!再不起來就……

  「嘩啦~」

  二樓的玻璃突然破裂,直挺挺板下來一個人,只見一位身穿消防服的戰士,
渾身是血的趴倒在地,還好樓層不高,沒有失去意識,他發現了還呆在原地的安
天河。

  「快跑啊!跑——」話音未落,他已被起身撲過來的小胡,狠狠一口咬住了
喉管再猛一撕扯,鮮血頓時飈出老高,噴得它滿臉都是。

  當刺鼻的鐵銹血腥味刺激到肺部時,安天河總算緩過神來,跑!我要跑!再
不跑來不及了!

  抖抖索索的邁開步子,耳畔傳來瘋狂撕咬咀嚼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沿著熟悉
的小路奔了出去,但他忘了剛才是出來上廁所的,鞋子只是趿拉著,後鞋跟還沒
提上,果然沒跑兩步就腳下一歪摔倒了。

  痛覺終於讓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強烈地求生欲使他顧不上緩緩,霍地坐起
來,發現只剩一只鞋在腳邊,另一只不知道飛哪兒去了。這時,他看見屋子里沖
出了更多已經屍變的人來,心下一橫,穿起一只鞋,再不敢停頓朝著主街道飛奔
而去。

  還沒跑到一半,他就聽見了清脆的槍響聲,心里猛地一沈,糟了!鎮上也有
屍變!!這他媽的什麽情況!!

  回頭瞧了瞧身後,發現沒有什麽行屍追著他,心下稍安,快跑到臨近主街道
時,他放輕了腳步,來回掃視著周圍,以防暗處有行屍撲過來。

  街道兩旁的房屋內偶爾傳來幾聲淒厲地尖叫,很快又沒了聲息,此時手中沒
有武器,安天河只能順著墻角悄悄地前進,好在屍變的行屍多半都在屋內,外面
暫時是安全的。

  武器,我需要武器!!他的目光朝裝備庫的方向望了望,又轉頭看了看通向
鎮出口空無一人的街道,低頭咬咬牙,朝著鎮內靠了過去。

  越靠近臨時的裝備庫,槍聲就越密集,甚至還聽到了活人的聲音,膽氣頓時
一壯,三步並作兩步沖刺猛地一跳,雙手攀住了鎮政府的圍墻,趕緊抬起腿跨過
去,人還沒下去呢,就被人發現了,舉著槍喝道:「別動!什麽人?!」

  「我,是我!我是搜索隊的成員……」腦子一急,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先下來,動作慢點!」鎮政府院內的燈下,那人聲音又直又快。

  「我真是搜索隊的,我們隊長姓高,是空降旅高連長!「安天河不敢做多余
動作,翻身下墻,趕緊報出上司的名字。

  那人聽到高連長,果然態度有所緩和,「你先轉過來,我要看看,你有沒有
被咬傷!」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安天河頭搖得像撥浪鼓。

  「空口無憑,我要仔細檢查才行!」那人說著端著槍走上前來。

  「我來檢查吧,他的確是我隊上的,小劉,辛苦你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
背後傳來。

  安天河不由轉身看去,來人中等個頭,黝黑皮膚,一張面色沈重的撲克臉。

  正是高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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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h 發表於 2020-8-16 09:01:34 來自手機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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